“什麼?!”
“反了!反了!這群刁民!”
劉擎天勃然大怒,魁梧的身軀氣得發抖,他一步跨出,聲如洪鐘。
“陛下!末將請命!即刻帶兵出宮,將這些妖言惑眾,意圖謀逆的刁民全部拿下!看誰還敢放肆!”
他眼中殺氣騰騰,恨不得立刻將那些鬨事的百姓抓起來。
“不可。”
淩雲皺起眉頭,當即拒絕了他的提議,隨即沉聲說道:“擎天侯,你此刻帶兵鎮壓,將他們都抓了,豈非正中賊人下懷?”
“那不是恰恰證明了,朕心虛嗎?”
劉擎天一愣,臉上的怒氣稍稍收斂,但依舊憤憤不平。
“可是陛下,任由他們這般在宮外喧嘩鼓噪,汙蔑陛下,成何體統!”
淩雲眼神微動,思索片刻後,吩咐道:“你帶人出去,維持秩序即可,務必約束手下,不得傷及百姓性命。”
“朕,隨後就到。”
“末將……遵旨!”
劉擎天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躬身領命,轉身大步離去。
仁王眉頭緊鎖,上前一步,聲音沉穩。
“陛下,百姓愚昧,易受蠱惑,如今京城躁動,宮門外群情洶洶,背後必有推手。”
“依老臣看,定是那些心懷叵測的讀書人在暗中煽風點火!”
“除了他們,尋常百姓哪有這等膽量和組織,敢聚眾圍堵宮門,逼迫陛下退位?”
仁王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臣請旨,立刻派人前往京城各大茶樓、酒肆、書館,將那些散布謠言、蠱惑人心的所謂‘讀書人’抓捕歸案!嚴加審訊!”
淩雲微微頷首。
“準了。”
“皇伯,此事交由你去辦。”
“是!”仁王領命。
淩雲緩緩從龍椅上站起身,目光掃過殿內神色各異的文武百官。
“諸位愛卿,隨朕出去看看吧。”
“朕倒要親眼瞧瞧,是何方神聖,在背後興風作浪。”
“朕也要讓京城的百姓們,親耳聽聽,這天意,究竟在誰那邊!”
他邁開腳步,沉穩地走向金鑾殿外。
身後,文武百官互相對視一眼,神情複雜,最終還是緊隨其後。
宮門之外,已是人聲鼎沸。
成千上萬的百姓彙聚於此,不少人的手裡還拿著耙子,掃把等物,不斷衝擊著禁軍身後的朱紅宮門。
“天降示警!新君退位!”
“皇陵都炸了!老天爺發怒了!”
“不能讓他連累我們啊!”
“請陛下退位!還政二皇子!”
守衛宮門的數百名禁軍身披甲胄,手持長戟。
竭力組成一道人牆,艱難地抵禦著群情激奮的百姓。
甲葉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士兵們聲嘶力竭地嗬斥著。
“後退!後退!”
“擅闖宮門者,殺無赦!”
然而,他們的警告在群情激憤的百姓麵前,顯得微不足道。
“不要怕,他們不敢殺人,我們衝進去,為了我們黎民百姓的不被上天懲罰,遷怒,我們必須要讓新君退位。”
“想想你們的家人,我們不能讓血脈斷絕在我們手裡。”
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讓那些本就憤怒的老百姓,更加瘋狂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陣沉重而整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人群的喧囂聲不由自主地降低了些許。
許多人驚疑不定地回望。
隻見劉擎天帶著三千兵馬,浩浩蕩蕩的從結尾衝了過來。
三千兵馬盔明甲亮,長槍如林,盾牌如牆,弓上弦,刀出鞘。
劉擎天從北門出去後,第一時間就帶領軍隊趕了過來。
看到門口這龐大的人群數量,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行動!”
隨著劉擎天一聲令下,三千士兵迅速散開。
呈半月形將鬨事的百姓圍攏在中央,冰冷的槍尖與雪亮的刀鋒,對準了手無寸鐵的人群。
被圍住的百姓頓時慌亂起來,不少人臉色煞白。
下意識地向後退縮,方才的激動與憤怒被突如其來的恐懼所取代。
劉擎天策馬向前幾步,勒住韁繩,戰馬不安地刨著蹄子。
“爾等聚眾喧嘩,圍堵宮門,意欲何為?”
“再有鼓噪鬨事者,一律以謀逆罪論處!”
“斬!”
最後一個“斬”字,如同冰錐刺入每個人的耳膜。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都麵帶恐懼的望著眼前的軍隊。
當他們看見軍隊真對他們亮出刀子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慌了。
他們怕了。
在現在死,跟以後死之間,他們還是更加偏向於以後死。
就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幾個穿著儒衫,看起來像是讀書人模樣的男子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為首一人,約莫三十來歲,雖然穿的乾乾淨淨,卻麵相猥瑣。
他強作鎮定,對著劉擎天拱手,聲音卻有些發顫。
“這位將軍息怒!我等並非意圖謀逆,隻是天降異象,皇陵震動,此乃上蒼示警,民心不安啊!”
“我等懇請麵見陛下!向陛下陳情!祈求陛下以蒼生為念!”
“對!我們要見陛下!”
“我們不是造反,隻是要見陛下!”
被他這麼一喊,人群中又響起零星的附和聲,雖然底氣已不如先前那般足。
劉擎天眉頭緊鎖,握著刀柄的手背青筋畢露。
若非陛下有令在先,他恨不得立刻下令將這些妖言惑眾之徒就地正法。
就在這時,宮門內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守門的禁軍迅速向兩側分開,讓出一條通道。
所有人的目光,無論是驚恐的百姓,憤怒的士兵。
還是故作鎮定的書生,都不約而同地投向了宮門深處。
下一刻,淩雲身著龍袍,麵無表情地走了出來。
在他身後,跟著仁王以及滿朝的文武官員。
百姓們看著這位傳說中戰無不勝的楚王,如今的大炎新帝,神色憤怒。
淩雲的腳步停在宮門前的台階之上,居高臨下,目光平靜地掃過下方黑壓壓的人群。
他的視線掠過那些驚恐不安的麵孔,掠過那些蠢蠢欲動的身影,最終落在了那幾個為首的書生身上。
他沒有立刻發怒,也沒有安撫。
隻是淡淡地開口,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朕來了。”
停頓了一下,他再次開口,語氣平淡,“聽說,你們對朕有諸多不滿,你們現在,有什麼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