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要趕我走,賣掉我,處罰我,都可以。”
阿蠻撲通跪下,眼淚吧嗒吧嗒掉。
“隻求小姐你能讓我照顧到你傷好,照顧到小公子恢複過來,再趕我走……”
她在想到小公子那一刻,就清楚知道,以小姐當時的處境,小公子再出去,再用那個他和小姐生得像,是九千歲送來害相府的理由,護不住他了!
都隻會當她們想活命胡亂攀扯,不會有人信。
以五公主的性子,哪怕是胡亂攀扯上九千歲,她為了避忌,都會立刻殺了小公子!
小公子隻會白死!
但小公子可以直接用他就是小姐兒子這個理由!
長得那麼像,就算旁人不信都洗脫不了乾係,名聲是肯定會被汙了的。
所以,相府絕對不會認!
小姐雖不是相府血脈,但這十七年是養在相府的,若是未婚先孕,還有這麼大的兒子,相府的名聲,大小姐大公子的嫁娶,都會被連累。
相爺為了保住名聲,肯定會從五公主手裡救下小姐,小姐能保住一條命。
但是小公子……就沒有活路了。
真假不重要,相爺不會留這樣的‘汙點’存在。
在外人麵前相爺不會殺了小公子,但小公子會被送到哪裡去,私底下會是什麼下場,阿蠻根本不敢深想……
她也很喜歡小公子,但那種絕境之下,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用小公子去換小姐……
所以她連滾帶爬跑回西廂院,告訴了小公子小姐當時命懸一線的情況。
看到小男娃臉色瞬間慘白卻毫不遲疑的就要跟她一起出去救小姐時。
阿蠻看著小男娃蒼白卻決絕的小臉,腦中驚雷劈過一樣。
小公子,他知道這一去意味著什麼……
阿蠻死死咬住自己嘴唇,想讓自己不去看。
她也願意為了小公子死,可小姐在她心底是第一位的。
她拚命克製著自己的不忍,卻在小男娃要踏出內室門那一刻,猛的一下把他抱了回來。
不顧小團子的拚命掙紮,捂住他的嘴巴,鎖住他的小身子。
阿蠻淚流滿麵,“小公子,不行,你不能出去了。我答應小姐要照顧看護你的……”
“嗚嗚嗚……”小男娃拚命掙紮著嗚咽。
阿蠻眼淚流得更厲害,她從未這般絕望過。
可她堅定的鎖住小男娃,不讓他掙脫。
“如果小姐……小姐……奴婢至少,不,奴婢一定要把小公子您安全送出相府!”
安頓好了小公子,她若還有命,便用這條賤命去給小姐報仇!
虞清凰沉默的看著阿蠻。
她能怪阿蠻嗎?
她沒有立場去怪阿蠻。
她隻能怪自己太微不足道!
沒了相府血脈這個身份,哪怕還有一個相府養女這個殼,隻要虞相這個養父不護她,她就什麼都不是。
碰上五公主這樣絕對的權勢,她有再多心機手段,她再拚命再努力。
都是一個死。
毫無反抗之力!
今日五公主若不是本著折騰她的心思,若是一來就要弄死她,她現在已是一具屍體!
彆說五公主,就是這相府,若不是她這個棋子某個地方肯定還對自己那位養父有用。
她一樣活不了!
這一刻,她心底固有的堅持的什麼東西似乎被打碎。
她聽到自己冷靜得可怕的聲音,“給我仔細說說,令牌出現前後的事。”
阿蠻眼眶通紅的抬頭,“是。”
“當時奴婢抱捂住小公子,小公子拚命掙紮。”
阿蠻垂下腦袋,眼睛通紅,“感覺到捂住小公子的指縫間一片溫熱時,我才發現小公子急得嘔了血……”
她眼淚掉得更厲害,“可我還是不敢放開他,不敢讓他發出聲音,更不能讓他跑出去救小姐你……”
一個五歲小孩要有多絕望,才會急得幾乎失去了氣息。
那一刻阿蠻慌了,她放開了小男娃。
也就是這時,就跟衛如意自己突然出現一樣,一塊令牌突然出現在了他手裡!
不止阿蠻駭住了。
奄奄一息的小男娃都愣了一下。
他想到什麼,立刻抓住阿蠻的手,“阿蠻,這是我爹的令牌,你快、快拿去救娘親!”
阿蠻也顧不得驚駭,可,“小公子你……”
“我沒事的,”臉上無一絲血色的小男娃微弱的聲音急得不得了,“你把我藏起來,快去救娘親!”
對,救小姐!
阿蠻抱起小男娃把他藏在衣櫃後,拿著令牌拚了命的往花園跑……
“娘親……”
就在這時,一道微弱得幾乎不可聞的嗚咽響起。
虞清凰低頭,就看到躺在旁邊的小男娃不知道夢到了什麼,竟在昏睡中哭了起來。
蒼白的小臉上爬滿了眼淚。
她正伸手去給他擦淚水,小男娃猛地一下驚醒。
他睜開了眼睛,可似乎又沒完全清醒。
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她。
那種恍惚的,又絕望中生出希望,卻又不敢多看,近鄉情怯得肝腸寸斷的小心翼翼。
“娘親,意兒終於找到你了……”
“娘親,你這次怎麼臉上也受傷了……”
他心疼得快不能呼吸。
“娘親,意兒好想你……”他狀態明顯不太對,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虞清凰的心臟被攫住了般。
她沒有生養過,可這一刻,她真切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母子連心。
她去抱他,小男娃卻又再度昏睡過去。
虞清凰心口一窒,趕緊查看。
見他隻是情緒過激再度昏睡過去,才輕輕吐出一口氣。
“小姐……”阿蠻嘶啞哽咽的聲音響起。
看見小公子這樣,她更內疚更無法原諒自己。可讓她再選,她還是會選救小姐……
她等著小姐的宣判。
虞清凰卻並沒說這個。
“意兒能憑空出現,令牌能出現也不算太離奇。我們現在來對一下口供。”
她腦子前所未有的清醒,“不管這塊令牌是和意兒一樣來自未來,還是此刻九千歲那邊令牌不在了。今日過後,都瞞不住。九千歲那邊一定也會知道。”
“不管是給旁人,還是給那位九千歲,我們都需要一個大家會信,又不會牽扯出意兒的理由。”
後知後覺的懼意襲上來。
阿蠻顫抖道,“這令牌若是從未來來的,現在有兩塊令牌,奴婢就咬死這令牌是奴婢讓人偽造的!”
“若這塊就是九千歲那邊來的,那邊沒了,奴婢就咬死說這是奴婢偷的!”
虞清凰笑了,被逼到絕境的阿蠻很能撐住事。
可一旦不是絕境,她想問題就簡單很多。
“誰能偽造一模一樣根本就是真的的令牌?你一個普通丫鬟,又如何才能從那位九千歲手裡偷到令牌?”
阿蠻想不出彆的辦法,咬牙道,“隻要奴婢咬死不鬆口……”
虞清凰搖搖頭,“我們現在其實不用管其他人怎麼想,就用你救我的理由就行,對外咬死這令牌就是那位九千歲給的就行。”
她眼中一片堅定,“隻要那位九千歲認,這就是他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