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顫抖的,卻溫暖的身子,甚至不能全部把她護住。
她不是不怕疼,相反,她比誰都怕疼。
她不是不恐懼,死過一次的人,真切知道死亡的滋味,她比誰都恐懼。
隻是她知道恐懼怕痛都沒用。
所以她沒哼一聲,再痛也沒掉一滴淚。
可此刻,被虞夫人這樣不顧一切撲上來護著。
虞清凰眼睛紅了。
“清凰,對不起……”
虞夫人哭得不能自已。
夢中,她每次被針對,並沒有虞夫人相護這一出。
虞清凰艱澀的開口,“娘,不是您的錯。”
她知道虞夫人在內疚什麼。
她太了解自己這位養母了。
她愧疚於沒有阻止她出府,甚至是故意放她出府。
但虞清凰卻很清楚。
她今日就算沒出府,本就看她不慣的五公主在虞清婉隨便一兩句暗示下,一樣會隨意找個由頭針對她。
夢中虞清婉回來後,她那麼低調,恨不得天天躲在西廂院不出去。
五公主一樣找上去一次次的折磨她。
這也是為何後來虞清婉自導自演冤枉她下毒害她,被五公主‘誤飲’後,甚至有人覺得她不是想害虞清婉,而是打著害虞清婉的名頭,真正想害的就是五公主。
因為她和五公主‘積怨已深’。
但說到底,虞夫人也好,五公主也罷,都隻是虞清婉的棋子……
她對這位長姐一直是忍讓的。
哪怕知道她對她充滿歹心,哪怕是在今日回府之前,她想的也隻是能從相府活著走出去。
這兩日她耍花招,她反擊回去也隻是求自己的生路。
她從沒想過真的和她不死不休!
畢竟,她確實占了她十七年的人生。
可她無論怎麼退讓,這位長姐都要她死啊!
五公主看著這一幕,更氣。
“虞丞相,本公主現在是教訓個臣女都不行了嗎?”
她眯了眯眼,不屑道,“甚至都不算真正的臣女,隻是個血脈卑賤的人,天大榮幸占了一個臣女的名頭而已!”
虞相垂眼,“公主殿下恕罪,賤內內宅婦人,是小性了些。”
轉而吩咐身邊仆從,“還不快把夫人扶開!”
虞清婉冷眼旁觀。
這個蠢娘,果然不要也罷。
不過也無所謂了,這個蠢娘上輩子的作用就是用命給她鋪了一條路。這輩子,她這個蠢娘依舊隻有這個作用。
虞夫人被拉開。
幾次被打斷,順風順水要啥是啥十幾年的五公主這次怒火高漲到極致。
開始她還帶著幾分遊戲的天真心態,現在是真的想活活抽死虞清凰。
“你們來給本公主抽,抽不斷她一隻胳膊一條腿,本公主就砍了你們腦袋!”
那幾個被指到的侍衛不敢怠慢。
作為保護公主的侍衛,他們太知道這位公主多受寵,也太知道她脾性了。
“是!”
侍衛們圍上來。
心底暗道,虞二小姐,你彆怪我們。要怪就怪你不是虞丞相親生血脈,還礙了五公主的眼。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拚儘全力,用最快的速度抽斷這位虞二小姐的胳膊腿!
這樣,也許她還有一線生機,保住一條命!
“啪!”一鞭子下來,瞬間皮開肉綻。
虞夫人看見這一幕直接昏了過去。
“啪!”又是一鞭子,虞清凰像個被抽起來的蜷曲蝦米。
她痛得嘴裡全是血腥味,意識都模糊起來。
不,她不能死。
她不能死。
一定要想個辦法。
在場能保下她的人,隻有虞相這個養父。
死的絕望,讓虞清凰痛到極致的腦子猛的想到什麼。
虞相早早知道她非親生,還故意那樣培養她。
也就是說,她亦是虞相手裡的一顆棋子!
而她本身,自認為沒什麼價值。
至少在虞相眼裡,她本人是沒什麼價值的。
那虞相這麼費儘心思漫長十幾年培養她這顆棋子的目的是什麼?
她背後的——價值!
“爹……”她拚儘力氣喚了一聲,也許有人聽到,也許沒有。
沒人停下來。
又是一鞭子下來,她已經痛得完全發不出聲音,卻還是努力從喉嚨縫隙擠出一個字,“爹……”
她嘴唇蠕動,這次卻小得旁人確實聽不到了。
這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刑場,回到了那種鋪天蓋地的絕望。
誰能救她?
意兒?
……那位九千歲?
不,不。
她不能說出那位九千歲。
說出那位九千歲,不管扯什麼理由,旁人信不信不論。她這個養父一定會派人去清查西廂院!
現在情形變了,她先前教意兒的理由已經保不住意兒了!
意兒一定會沒有活路!
她雖感情上還無法把那孩子當成自己的兒子,可她也不想因為自己害了那孩子性命。
如果,如果她今日挺不過去,希望三日後,阿蠻在柳姐姐的配合下,能安全的把意兒送出相府這龍潭虎穴。
這一刻,她無比慶幸自己沒拖半點時間,第一時間出府做了那些安排。
又是一鞭子下來,虞清凰意識越發模糊。
她死死咬住嘴唇。
她祈求著,自己胳膊腿的骨頭真的能被抽斷。
快些被抽斷……
可她腦子已經無法維持住清醒了。
又一鞭子抽下來,她覺得自己要暈厥過去那一刻。
她聽到阿蠻顫抖著,哭吼出來的聲音,“住手!你們住手!九千歲的令牌在這裡,小姐是九千歲的人!你們不想活了,就繼續打!”
阿蠻……
你在說什麼啊!
你怎麼可以這麼胡編亂造!
意兒要怎麼辦!
可周圍刹那窒靜。
鞭子也沒再落下來。
鮮血幾乎完全模糊了虞清凰的眼睛。
一片猩紅中,她隱約看到阿蠻擋在她身前的背影。
像隻麵對猛禽環伺的弱小母雞,炸開了所有的羽毛,全部的張牙舞爪也那麼不堪一擊的劇烈顫抖著。
卻毫不退讓的堅定擋在她身前。
一隻手朝前舉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