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含蘊鼓著腮幫子，明顯不服。
溫含章笑看著溫夫人：“夫人一向最重規矩，沒想到妹妹不像夫人！”
還在閨中之時，她想要和父兄說說話，溫夫人總拿著規矩說事。
她不會忘記！
溫夫人臉色難看，卻礙於在宮中即便是不滿也不敢表現出來。
“含蘊，給皇後娘娘行禮！”
溫含蘊回頭看了一眼母親，還想撒嬌糊弄過去，但見母親臉色嚴厲頓時偃旗息鼓跪在地上。
“見過皇後娘娘！”
溫含章並未叫起，反倒是吩咐倚梅：“昨日陛下賞賜了江南東道今年的新茶，給夫人一杯吧！”
“是！”
溫夫人咬緊牙關，今非昔比，她也不敢造次。
聽說自從溫含章坐上皇後的位置之後，皇上進後宮三次，兩次都歇在了中宮。
這可是之前從未有過的事情。
那些本應該藏在地底的事情，溫夫人不知道溫含章知道多少，也不知道溫含章有什麼打算。
這就像是一把懸在頭頂的刀子，繩索已經開始腐壞，不知道什麼時候刀子就會落下來。
“起來吧！”
溫含蘊從小如珍似寶的被寵著長大，不過是跪上片刻身子就開始搖搖晃晃。
“夫人喝茶。”
茶湯清澈，香味撲鼻，如同雀舌一般的茶葉緩緩地沉向碗底，果真是好茶。
“托娘娘的福，今日臣婦也能喝上一口好茶了。”
溫含章轉著手中的茶盞，茶湯在茶盞之中蕩來蕩去。
“呀！吃瓜子，吃瓜子！”
安靜的中堂，一聲怪異的尖利聲音響起，打散了溫夫人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
“這家夥，去給它一點瓜子。”說完，溫含章看向溫夫人，“夫人莫見怪，陛下很喜歡小雀，時常過來逗弄。”
“是嗎！這鸚鵡學舌，還是不要放在內室的好。”
溫含章像是沒有聽懂，並不接話。
她的話很明顯，但是溫含章並不接茬。
棲鳳宮中伺候的人並不少，溫含章也沒有讓他們出去的意思。
溫夫人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都是溫含章信得過的，有些話自然是要關起門來說。
“娘娘，臣婦難得進宮，想要和娘娘說一些體己話。”
溫含章這才抬頭，隻是看了一眼倚梅，倚梅便帶吩咐人都出去。
“娘娘，奴婢就在門外，若是娘娘有吩咐叫一聲便可。”
她身邊親近的人都對溫夫人和溫含蘊沒什麼好印象，之前娘娘貴為貴妃，他們並無尊敬之心。
如今娘娘成為中宮，他們也不會認為溫家的人突然就變了性子。
門關上的一瞬間，溫含章放下了茶盞，神情疏離。
“有什麼話直接說吧！”
溫夫人也鬆了口氣；“你妹妹年紀也不小了，你如今升為皇後正是需要人幫扶的時候，不如讓你妹妹進宮陪著你小住一段時間。”
察覺到溫含章打量的目光，溫含蘊挺直了腰杆。
輸人不輸陣嘛！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父兄的意思？”
她不信父兄會變成如今這麼急功近利的性子。
“有什麼區彆嗎？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以愛之名行害人之事？可笑！
“是不是為我好，你們自己心裡清楚！溫家已經出了一個皇後，後宮之中必然不會再出現一個寵妃，你想要看的是溫家姐妹自相殘殺，讓彆人得利嗎？”
溫夫人並不答話。
“娘娘進宮七年，卻沒有子嗣。如今身為中宮，若是沒有子嗣，這位置也坐的不踏實不是！廢後為何會被皇上這麼乾脆的廢棄，不就是因為沒有子嗣嗎？”
溫含章撐著下巴，似笑非笑：“廢後什麼原因被廢？你難道不清楚，隻是因為沒有子嗣這麼簡單嗎？齊家要做什麼，本宮並不會乾涉！但若是齊家將溫家拖下水，本宮不會再和七年前一般坐視不理。錦上添花的事情本宮沒做，但落井下石本宮一定做到。”
“你！”溫夫人猛的起身，手指伸出去又收回。
終究是不敢再和之前一樣那般理直氣壯的開口責罵。
“不信你大可以試試！讓溫含蘊進宮本宮不會答應，你自己想要做什麼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讓她引薦，她還沒有這麼好說話。
溫夫人深思口氣，坐下：“也成！你父親終究隻是想要娘娘在宮中站穩腳跟，中宮看著至高無上，但其中的艱辛沒有人比你父親更了解。你父親希望娘娘將五皇子過繼到名下，代為撫養，以後不論娘娘是有了自己的子嗣，還是……都能多一條路。”
溫含章垂眸，五皇子是宮中唯一一個還活著的皇子。
身體孱弱，不堪繼承大統。
“嗬！父親莫不是覺得本宮的日子過得太清閒了！”
“娘娘，說句您不愛聽的話。臣婦的確是有私心，但是老爺和大公子都知道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老爺也隻是想要娘娘能在宮中不被人欺負，娘娘又何必曲解我們的意思呢！”
她第一次見到溫夫人佝僂著身子，放低了姿態和她說這些話。
朝堂之上到底如何，她從不過問也不從關心。
但既然父親來說了這件事，那朝堂之上隻怕是已經水深火熱了吧！
溫家如今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之勢，但溫含章一直都知道溫家的一切都是天子扶持，如同空中樓閣，隨時可能消失。
天子之恩，最是鏡花水月。
“本宮知道了！本宮會考慮！”
五皇子的生母慎貴人，四品，生下五皇子之後一直有一個見風咳嗽的毛病，無論怎麼調養都無法根治。
在這後宮之中並不惹人注意，因為有孩子的緣故皇上時常有賞賜給慎貴人。
“娘娘！”溫夫人站起身看了看她的妝台，如同之前一樣。
“倚梅！”溫含章叫了一聲，門被推開：“去庫房挑一些東西給溫夫人帶回去。”
倚梅看了一眼溫夫人，神情憤恨。
隔一段時間溫夫人就要進宮一趟，就像是打秋風的親戚，總要把娘娘的東西搜刮帶走。
“多謝娘娘賞賜！”
溫含章靠在軟枕上閉上眼睛，不想去看齊氏。
“娘娘，五皇子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