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勢漸漸轉小,格林威治警區的警務會議也進入到了尾聲。
“散會。”
隨著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走出會議室的警長們臉上都流露出了苦笑。
“看來以後的活更不好乾了啊!”
“把今後的工作重心放在大案上,亞瑟警督是不是有點異想天開了?”
“我們手頭的警力目前已經很緊缺了,僅僅是完成例行的巡邏任務都很吃力。類似謀殺案、投毒案這種耗費精力的事情,還是交給那些專業的捕盜人和偵探比較好吧?”
“說到底還是給咱們的周薪開得太少,那些捕盜人和偵探接一個大活,可能就能賺到幾十上百磅。咱這一周十二先令,底下乾活的兄弟們連巡邏都不太上心,更彆說分配其他任務了。”
“不過,如果亞瑟警督說的是真的,隻要能拿下幾個重點案件,就可以獲得全員百分之二十五的加薪,咱們倒也不是不能咬著牙拚一拚。”
“那就按他說的,先把弗雷德乾掉?他手下的人最近在你們的巡區活躍嗎?”
“活躍?那可不止是活躍,誰能數清楚‘小偷將軍’弗雷德手底下到底有多少人?
整個倫敦東區一半的小偷都能和他扯上關係。要麼是他手底下的小弟,要麼就是靠他的關係網銷贓。
你沒聽過那句話嗎?偷了東西往哪兒藏,弗雷德將軍來幫忙。搶了東西哪裡躲,去弗雷德將軍的老窩。”
“說實話,我也早就想找個機會弄他了。算了,不管那麼多了,哥幾個努把力,把弗雷德這個婊子養的辦了!沒了他,最起碼以後巡邏的時候也能省點心。”
說著說著,幾個警長漸漸走遠了。
唯獨瓊斯警長留在了原地,他的臉色看起來似乎有點不對。
“弗雷德……”
忽然,一隻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看起來不太舒服啊?”
亞瑟的臉從他身後湊了過來:“需要我給你放幾天假嗎?”
瓊斯驚得渾身一哆嗦,他連忙回道:“不必了。我才剛剛上任,請病假不太合適。就是被雨淋了一下,回家睡個覺就好了。”
亞瑟聽到這話,微微點頭,旋即從懷裡抽了封文件交給他。
“既然沒事,那有勞你跑一趟蘇格蘭場。這裡麵是今天的會議記錄存檔,你的巡區離那裡最近,不忙的時候麻煩差人帶到那邊去。”
“是,長官!我現在就去!”
瓊斯敬了個禮,隨後便趕忙離開了現場。
亞瑟望著他一路小跑的身影,捏著下巴若有所思。
紅魔鬼神神秘秘的悄然現身:“亞瑟?”
“有事?”
紅魔鬼嘿嘿的搓手笑著:“倫敦城的犯罪組織那麼多,你為什麼偏要挑弗雷德下手呢?”
亞瑟一挑眉毛:“你這算是明知故問?威洛克斯的調查報告上說,他卷走了蘇格蘭場四十條槍,還偷運了大筆贓物。
而弗雷德手下的人前兩天在碼頭和人火並,還放了槍,事情有這麼巧嗎?
所以我認定,威洛克斯弄走的贓物,肯定有一部分是落到了弗雷德的手裡。
我對他啟動調查,是完全合乎情理的。”
阿加雷斯眯眼笑道:“但威洛克斯到底是不是畏罪潛逃,你我心裡不是都清楚嗎?”
亞瑟哼了一聲:“既然調查報告上說是,那就是,我隻認蘇格蘭場的書麵文件。”
“你就不打算深入的查查?”
“查查?”
亞瑟冷著臉看向紅魔鬼,他問道:“我萬一要是真查出了點什麼,那可怎麼辦?”
“如果你怕查出真相,為什麼還要動弗雷德呢?你就不怕有人整你嗎?”
亞瑟戴上圓頂高帽,捋了捋袖口:“為了一個臭名昭著的小偷頭子,來整現在蘇格蘭場最炙手可熱的明星?
我相信那些人肯定不止一個銷贓途徑,如果他隻能找弗雷德,那我倒也沒必要怕他了。隻能和小偷頭子合作的人,他的能量能大到哪裡去?”
語罷,亞瑟便邁開步子,朝著警署外的雨中走去。
阿加雷斯問道:“你跑哪兒去?”
“既然要把大案、要案、謀殺案作為未來的重點,那麼自然少不了補充一些醫學相關的知識。我約了查爾斯在附近的咖啡廳見麵,我得好好和他請教請教。”
“你說的是哪個查爾斯?”
“當然是在愛丁堡大學進修過一年醫學的那個查爾斯了!”
……
就在亞瑟去咖啡廳的時候,瓊斯警長已經回到了屬於他的分署。
他坐在原本屬於威洛克斯的辦公室裡,看著窗外的雨,心情複雜難明。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
“請進。”
丹尼斯警官推開門走了進來。
“坐吧。”
瓊斯笑著給丹尼斯倒了一杯熱騰騰的茶,還貼心的放了塊糖進去。
隨後將茶杯推到了他的麵前道:“今天冷,喝點茶暖暖身子。”
丹尼斯警官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局促,他的兩隻手放在膝蓋上,似乎還不太習慣在長官麵前坐下的感覺。
“警長,你找我有事嗎?”
“喔,也沒什麼大事。”
瓊斯笑著說道:“隻不過,我聽說你是在威洛克斯失蹤前最後一個見過他的人。所以我想來問問你,你知道他去了哪裡嗎?”
丹尼斯咬了一下嘴唇:“關於這個問題,我、我已經詳細的向蘇格蘭場報告過了。
我隻知道威洛克斯警長最後一次出現,是提著馬刀、穿著便衣向南去了。
至於他具體去了什麼地方,我並不清楚。”
瓊斯點頭道:“確實,你的描述,和我在蘇格蘭場看到的一模一樣,你並沒有改口。”
丹尼斯輕輕的鬆了口氣:“那請問我可以走了嗎?今天下著雨,巡邏的路很不好走,我該早點去執勤了。”
“當然可以,我很高興看到你有如此之高的工作熱情。”
丹尼斯聽到這話,站起身道:“那麼,再見了,長官。”
他拉開門正要出去,忽然,瓊斯的聲音又突然響起:“等一下。”
瓊斯一隻手支在桌上杵著腦袋,另一隻手指了指桌上的茶杯:“不過,你真的不喝點茶嗎?我看你的身子好像有點發抖,是天氣太冷了吧?”
丹尼斯的心微微一緊,不過他還是強裝鎮定道:“沒事長官,我挺得住。”
“好吧。”
瓊斯笑了笑:“不過臨走之前,我還是想說一句。如果有的事你現在不知道,最好將來也不知道,如果哪天你突然知道了,會讓大家都很難辦的。”
丹尼斯平靜道:“瓊斯先生,您在說什麼呢?”
瓊斯笑得更燦爛了:“我說你可以走了,丹尼斯警官。”
丹尼斯轉身出門,門關上的那一刻,他如釋重負。
他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卻發出的聲音卻誰也聽不到,唯有最頂級的唇語大師才能解讀他話語中的含義。
“出賣亞瑟,一次就已經足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