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前方還在圍觀的人群裡,君九淵看到了兩幅熟悉的麵孔。
那是皇上禦書房的近侍太監。
君九淵以前確實為百姓做過不少實事,受過他恩惠的百姓都在期盼他能重新站起來。
但絕不至於當街叩拜,還說出這種話。
這正是印證了譽王今日的說辭——功高望重、時望所歸。
這件事情要是傳到皇上耳中,便是威脅,是功高蓋主。
這波跪下的人明顯是有備而來,想陷他於不義,引起皇上對他的忌憚。
今日早朝,譽王剛說了那樣的話。
一出宮又遇到了實證,可想而知,是誰安排的。
兩邊圍觀的百姓被這樣的架勢震得不敢出聲。
彆人跪他們不跪,會不會顯得他們對太子大不敬?
他們下意識想跟風跪下。
隻是還不等雙腿彎下來,突然被一道白光晃了眼。
君九淵突然從君一腰間抽出長劍,揮袖間血濺當場。
跪在最前麵一排的幾人,同時被一刀斃命。
他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連掙紮都來不及,便倒地咽氣了。
圍觀的百姓們都沒料到,太子會當街殺人,殺的還是跪拜自己的百姓。
大家全部被震驚在了原地,大氣都不敢出。
後麵一排還跪著的五個人,驚嚇的捂著脖子。
看到手上沒血,自己也沒倒下,方才反應過來,自己躲過了一劫。
“彆殺我們,求太子彆殺我們,是有人給我們銀子,指使我們說這些。我們是冤枉的。”
這時巡城兵聞訊趕來,見到君九淵,當即跪地。
“參見太子。”
君九淵手裡的劍滴著血,清冷的眸光掃過受驚過度滿眼無知的百姓,最後落在那五個被嚇得臉色煞白的人身上。
“這些人當眾捧殺本宮,企圖離間本宮和父皇的關係,活口帶回去,務必審問清楚是誰在背後指使。”
“是。”
君九淵把劍扔給君一,君一利落收起,就著死者的衣服把劍擦乾淨。
巡城兵一部分押解活人回去審問,一部分準備抬走死屍清理現場。
隻是還不等離開,突然空氣中傳來不同尋常的聲響。
隻聽嗖嗖嗖幾聲。
君一神色一凜,當即揮劍斬斷朝著君九淵飛來的射箭。
隻是數十支箭同一時間襲來,他擋住一邊,擋不住另一邊。
剛才還活生生的五個人,均被一箭貫穿身體,死不瞑目。
接二連三的變故,把現場的百姓嚇得不輕,四處逃散。
很快,原來擁擠的街道,百姓已經跑得乾淨。
那兩名太監見狀,也悄悄的離開了。
巡城兵也沒想到,竟然還有犯人能死在自己手中,一臉的誠惶誠恐。
“屬下無能,請太子責罰。”
君九淵目光清冷,抬頭看向箭射來的方向。
剛才他看得清楚,那些箭明明是從一個方向射來的,卻能同時飛向不同的地方。
而箭射來的地方,隻是一個狹窄的窗口,不可能同時站十幾個射箭手。
此刻那窗口已經空無一人。
可君九淵若有所思看著,好像能看到什麼似的。
片刻後,他收回視線,緩緩勾唇。
“不是你們的錯,是背後指使之人太過狡猾。把現場清理乾淨吧。”
說罷,君一便推著君九淵離開了。
如果說前麵還有疑問,最後一場殺人滅口,就是坐實了這些人,確確實實是背後有人指使。
譽王收到消息,氣得火冒三丈。
“誰讓你動手殺人的?這是不打自招,在告訴所有人,那些人就是故意安排的,太子說的都是真的。”
侍衛無辜的跪在地上。
“人不是屬下殺的。那些箭突然射來,屬下連阻止都來不及,還以為是王爺安排的其他人。”
“不是你?”
譽王懵在原地。
君九淵難道真能提前預料到一切,還能安排弓箭手自導自演一出殺人滅口?
不,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計劃。
可如果不是君九淵,還能是誰?
此刻京城郊外,木栢封將彎弓,和從譽王身上扒下來的玉佩,一起扔進了湍急的河流中。
他的身後,站著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一臉的疑惑。
“少主為何要殺了那些人?若能審問出幕後是譽王所為,豈不是太子彈劾譽王的鐵證?”
木栢封目視前方。
“問不出來的,譽王不會在這些人身上留把柄。這些人隻有被暗殺,才是皇上懷疑譽王的鐵證。”
老者皺著眉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最終隻能感歎一聲。
“人類的腦子可真是太難懂了,還是我們龍族好”
木栢封輕笑一聲,隨即翻身上馬。
主仆二人一騎絕塵,朝著淩雲寺奔去。
禦書房。
皇上聽兩個太監將宮外的事情詳細講完,意味深長的合上折子。
“看來,太子身體好起來,有些人就要不好受了。這計謀環環相扣,差點連朕都被蒙騙了去。”
王喜恭敬的奉上一盞新茶。
“彆人好不好受老奴不知,但虞國人一定不好受。他們的五十個殺手全部命喪東宮,可見虞國人忌憚太子,比忌憚蘇將軍更甚。”
畢竟,真正讓虞國吃過大虧的,是鳳家軍和太子君九淵。
蘇無良隻是撿了個漏而已。
這一點,皇上比誰都清楚。
虞國此次入南夏,讓君九淵這太子擋在前麵,確實能給他省去不少麻煩。
皇上讓兩個太監推出去,想了想,看向王喜。
“今日大殿上,那褻褲上的繡工,你可看仔細了?”
王喜急忙回答:“老奴看仔細了,不像是蘇貴妃的手藝。”
皇上輕嗤一聲,
“她那雙手就沒有碰過針線活,當然不是她的。查查她身邊貼身的宮女。”
王喜眸底閃過驚愕。
“皇上,您不相信蘇貴妃的解釋?”
皇上眼睛危險的眯了眯。
“以往她若是犯了錯,朕要罰她,她哪次不是向朕撒嬌耍賴,胡攪蠻纏的想躲過去。可有一次像今日這般,老老實實認命的?”
王喜眼底錯愕,低頭不敢不語。
皇上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最寵愛的女人戴了綠帽子,還是和自己最信任的兄弟。
他胸腔憤懣的難受,眼底漸漸凝氣殺意。
“她今日行為太反常,隻能說明,她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