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沒辦法背這麼大和重的睡袋，但我有空間無所謂。我現在製作水平有限，上手裁剪等於糟蹋了這麼好的材料，還是等遇到個好裁縫再說。”
“其實最好是遇到能製作魔法衣物的，但這材料屬性又配不上人家的手藝。所以暫時先這麼著吧，先最大限度保留原材質，有緣就加工一下，沒緣分就拿回去當被褥地毯。”
現在說還太早，熊皮從晾乾到硝製需要一整周時間。
那時候他考驗時間隻剩最後幾天，基本用不上。
“一直沒問，灰色母親她還好嗎？”麥肯齊坐下隨口問道。
剝皮後的熊丟到雪上冷凍，他們削出一小片肉烤製，最終誰都沒勇氣去吃。普通的熊也就罷了，這頭熊活的太久，食物又太雜，有人也有動物，誰知道身上帶什麼病毒。
連傳說中的極品美味熊掌，他們都沒看一眼。
林克被這個問題問的，有點兒不知道怎麼答，他一向不喜歡說謊。
之前沒機會閒聊，雖說同行一路兩天兩夜，但神經一直緊繃著不敢分心。
“她……還不錯吧，暴風雪給她造成不少麻煩。但你知道的，她從不承認自己需要幫助，口氣也很惡劣，還認為你把繩索送回去是多此一舉。”林克稍微躲開視線，編了個謊話。
老麥這人心思重，甚至有抑鬱傾向。
如果知道他一走灰色母親就自殺，多半還要背上心理包袱。
“我和她相處不來，就把基地放在鎮外的加油站，後麵沒怎麼與她來往。”暗示初次碰麵十分的不愉快。
“是啊，她就是這樣的人。”對灰色母親，老麥的了解也很有限。
起初他從飛機殘骸中爬出來，滿心都是對前妻的憂慮和擔心，無心他顧。
後來在無數個無聊的夜晚中，逐漸打開灰色母親的心扉，慢慢了解她的人生，被她的故事所感動，進而願意為她做些什麼，可那都是快離開前的事了。
兵荒馬亂的，真沒多少心思放在灰色母親身上。
灰色母親這個人也很差勁，性格乖離冷漠，之所以能共情——是因為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同樣發生在千千萬萬家庭中。
老麥和他父親同樣關係很差，和仇人似的。
但他父親過世後，他卻守著父親留下的機場和航空公司（僅有一架小飛機）一直到現在，甚至和前妻離婚也有這方麵原因。
林克、老麥、麗麗，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不能說的灰色母親。
至於她本人？
就是個嘴臭，且十分令人討厭的老太婆罷了。
“彆說她了，還是說說你吧，怎麼會搞成這樣的？”林克玩遊戲時，就覺得老麥很慘——但現實是他比遊戲裡慘多了！
在遊戲中，可能是出於劇情推動，麥肯齊一次次在魔熊的襲擊中活下來，甚至最後一次被堵在鐵路隧道出口，被魔熊打暈拖進巢穴。
他在巢穴中找到了同樣被魔熊撿回來的獵熊矛……像命中注定一般，經過一番搏鬥之後，最終用矛殺死了熊！
完成了英雄史詩一般的逆轉！
可惜現實終究不是故事，沒那麼多傳奇性。
或許一千次中他有一次能完成那樣的壯舉，但輪盤的珠子叮叮當當，誰知道能不能賭中那千分之一的機會。
現實就是，在隧道前，他精疲力儘，渾身是傷——假如沒有林克，999的概率會死。
老麥神情有著些許不自然，因為那些事他自己說出來都覺得丟人，但歎息一聲，還是把彆後之事一一道來。
林克現在是他最信任的人，他也稍微了解林克的性格。
說好聽是直率，不好聽就是毒舌。但有一點很讚同，就是林克說的坦誠！隻有彼此信息共享，才不會產生誤判。
他從將獵人從熊口救下說起，前往卡特大壩尋找止痛藥，後來又維修無線電。用藥物維持住獵人傷勢，進一步維修無線電和準備殺魔熊。
其中僅維修無線電就需要前往孤寂沼澤，從三處無線電塔拆回中繼模塊。
……這踏馬跟遊戲的溜腿兒任務一模一樣。
為了殺死魔熊，獵人強烈建議他去尋找對魔熊的特攻武器·傳說中的獵熊矛。
“呐，中繼模塊就是這東西。”老麥指了指他背著的一個包的嚴嚴實實的包裹，“剛找到1個就被魔熊盯上，幸虧有你幫忙。至於那把傳說矛……扔路上了。”
“哈哈哈，”林克狂笑。
聽著老麥幫獵人這幫獵人那，即便早就知道，林克也忍不住瘋狂吐槽。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是你把他從熊嘴裡救出來，也是你給他找的特效藥對吧？你才是恩人，那他是怎麼有臉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你幫忙的？你說他知道路卻不告訴你，這不就是要挾嗎？你這樣還慣著他？”
麥肯齊默默地點頭，“我總不能逼著他說”，他看著火堆無奈的說。
“為什麼不能？”林克很氣，換成他早大耳瓜子抽上去了！
甚至吊起來打！
不都說大恩似仇嗎——我這麼大的恩情你都不思報答，那咱們隻能當仇人了。
麥肯齊懂，他隻是老實又不是傻。就算再傻，每天在冰天雪地裡奔波20個小時，被狼追，被熊虐，也足夠讓他冷靜下來想明白了。
無論獵人把事情形容得多高尚、多急迫、多必要，都改變不了在脅迫的事實。
這就是典型的恩將仇報！
“可我必須找到她。在米爾頓我知道她受了傷，又一個人從即將坍塌的隧道穿了過去，我恨不得當時那個人是我。”
“老麥啊，你可真是，你就沒想過……”林克終究沒把那句“你在乎彆人，可彆人在乎你嗎”說出來。
想想，又覺得不該在這時候打擊他。
假如還是原來那個世界，他們當然不可能再走到一起。
——可現在是末世啊，在這一特定環境下，老麥和前妻姐卻有很大可能複合。因為很多愛人，當麵對苦難時能同生共死，卻在日常生活中被柴米油鹽打敗。
——現在好了，你要的苦難來了，無限量供應。
戀愛腦狂喜。
“還有獵人說殺魔熊隻能用長矛不能用步槍，你確定他是認真的？腦子沒毛病吧！”
說是陷阱太幼稚，說是惡作劇又太認真，偏偏遊戲中的情節就是這樣的，用長矛去殺熊。現實不是遊戲，現實中不會真的有人放棄步槍，用一根原始的長矛去對抗熊。
哪怕那根長矛曾經刺傷過魔熊，是獵人的“理論基礎”。
因為他倆都不知道那份懸賞——那份懸賞之所以價格高，也是基於這個“理論基礎”。
有錢人買的不是熊皮，而是傳奇性。
如果隻是殺死魔熊，真當加麻大買不到重機槍，雇不起直升機嗎？過去為了當地旅遊業，政府其實一直在保護魔熊……
現在魔熊死了，被步槍殺死的，熊皮價格暴跌。
“我又能有什麼辦法。”老麥苦笑。“被他抓住把柄，隻能按照他說的做。我也不是沒想過彆的辦法，可我找遍了神秘湖，兩個星期來也隻見過獵人這麼一個活人。所有人都撤走了，想再找個人問路都做不到。”
“老麥啊老麥，你就沒有想，再回米爾頓小鎮問問？彆人沒有消息，也許米爾頓就有呢。過去是，前往米爾頓需要翻越兩座懸崖，還要穿過幾公裡的山洞。”
“但現在你有滑雪板啊，這又算什麼難事？”
“回米爾頓去問？對啊……”老麥呆愣住，恍然竟發現這是個絕妙的主意！
灰色母親雖然性格乖離，可活了那麼久，堪稱大熊湖地區活字典。米爾頓還有林克，就他在幾個地區間來回折騰浪費的時間，不夠他回十趟米爾頓的？為什麼就沒想到呢！
林克笑，可能是因為劇情慣性吧。
沒有他這個外來者乾擾，劇情又回到原軌道上。
極光之夜讓他想起上輩子的記憶，也包括《長夜漫漫》和麥肯齊的故事，畢竟那是他仔細玩過的遊戲。尤其前兩章的劇情，第三章主角換成前妻姐，瞬間不想玩兒了。
“還記得米爾頓西邊的天堂草地農場嗎？”林克找個理由說道。
“當然，那裡到處都是狼。”
“現在已經沒有了，我在那兒遇到了一個快死的囚犯……”
“什麼？他還活著？！法克，我以為就算放過他也活不了多久！就是他傷害的阿斯特麗德！也是他告訴我阿斯特麗德沒死，我當時極力克製才沒殺了他！”
“估計現在已經死透了，我問完後就把他扔在那兒自生自滅。”
事實上那家夥早就死了，在農莊的過道上。林克去時，屍體被狼啃成骨架。
“我用食物和他交換了一些信息，追上來就是為了告訴你，之前不確定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知道就當我白跑一趟。我來告訴你——前往水壩，你的前妻就在對麵。”
“謝謝！前往水壩是什麼意思？”
林克有些驚訝的看向老麥，“你還不知道？你前妻鑽過的那條隧道，對麵就是被當地人稱為怡人山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