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沙海的星芒草在子夜時分泛起熒光,蕭硯盤膝坐在七星陣中央,七枚靈紋之心懸浮在他周身三尺處,如北鬥七星般各自旋轉。
光曜靈紋的純白與暗溟靈紋的純黑在他掌心化作陰陽魚圖,其餘五枚靈紋——雷煞、噬淵、霜寒、地脈、生死——分彆對應五行方位,在沙地上投射出古老的巫族星圖。
蘇璃手持天璣令站在陣眼外,令牌上的燭龍紋與星圖共鳴,形成一道隔絕外界的光盾。
“古籍記載,七紋融合需引動天地七政之力。”
蕭硯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連續三日的布置已讓他略顯疲憊,“但如今星垣閣傳承斷絕,我們隻能用最笨的辦法——以自身為樞,強行構建共鳴場。”
他抬手輕揮,雷煞靈紋突然化作紫電,在沙地上刻出震卦符號,“蘇璃,注意坎宮方位的死之氣波動,一旦發現異常就用生之靈蘊淨化。”
蘇璃點頭,目光卻忍不住落在蕭硯腕間的龍形印記上。
那印記最近愈發明亮,隱隱有火焰狀紋路遊走,像是燭龍即將蘇醒的征兆。
她還記得在地下湖時,守護靈曾說“星辰之火能平衡明暗”,此刻看著七枚靈紋在蕭硯周圍形成的能量漩渦,突然意識到他早已不是單純的星垣閣弟子,而是燭龍血脈與星垣靈紋的雙重載體。
暗處,雲淵子的殘魂躲在千米外的沙丘後,透過噬星絲編織的窺鏡觀察著七星陣。
他此刻的形態更加虛幻,右臉的巫族圖騰已開始崩解,露出底下蠕動的黑霧——那是逆命鐘碎片與他靈魂融合的後遺症。“七紋歸一需要活祭,蕭硯那小子以為憑燭龍印記就能抗住?”他低聲冷笑,指尖捏碎一枚血玉,“當年星垣閣主用我弟子的生魂煉陣,如今我就用他的血脈來反噬!”
血玉碎開的瞬間,沙海下突然傳來鎖鏈斷裂的聲響。
蕭硯瞳孔驟縮,他感受到地脈靈紋的共鳴中混入了雜質——那是無數被囚禁的生魂發出的悲鳴。
蘇璃也變了臉色,她看到坎宮方位的沙粒正在變黑,死之氣如墨汁般擴散,竟在光盾上腐蝕出細小的孔洞。
“是噬星絲!”蕭硯認出這是黑影慣用的手段,急忙調動噬淵靈紋,暗渦在掌心展開,將滲入的死之氣吞噬殆儘,“他們用生魂做錨點,想把七星陣變成逆命鐘的一部分!”他話音未落,天空中突然烏雲密布,九道黑雷劃破夜空,直奔七星陣而來——那是與逆命鐘同源的邪雷,專門侵蝕星辰之力。
蘇璃揮動天璣令,令牌化作一道光牆擋住黑雷,卻見光牆表麵泛起裂紋:“這邪雷帶著因果反噬!蕭硯,你看這些雷紋!”蕭硯定睛一看,黑雷表麵竟刻著星垣閣曆代閣主的名字,每道雷落下,名字就會滲出鮮血。
他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警告:“暗溟靈紋需以暗影為引,切勿輕信所見。”此刻終於明白,這些邪雷不僅是攻擊,更是對他信念的試探。
“所謂天命,從不是用來對抗的。”蕭硯輕聲說,龍形印記突然化作燭龍虛影,張開巨口吞下一道黑雷。
燭龍腹中傳來轟鳴,再噴出時,黑雷已化作純淨的星辰之力,“是他們錯了,靈紋之心不是凶器,而是……”他伸手接住第二道黑雷,任由雷紋在手臂上灼燒,“是渡魂的舟筏。”
雲淵子在暗處看得心驚,他操控的邪雷竟被燭龍之力淨化,這意味著蕭硯已掌握了逆轉因果的力量。
“不可能……當年閣主用了三十年才領悟的境界,這小子怎麼可能在三天內……”他的話音被第三道黑雷的爆炸聲打斷,卻見蕭硯非但沒有躲避,反而主動迎上,任由雷火將自己籠罩。
蘇璃想要衝進去,卻被光盾彈開——此刻的七星陣已進入自我防禦狀態,外人無法介入。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蕭硯被雷火吞噬,七枚靈紋之心在火焰中瘋狂旋轉,每一枚都映出他不同的表情:痛苦、憤怒、釋然、悲憫……當第七道黑雷落下時,蕭硯突然張開雙臂,七枚靈紋之心同時沒入他的眉心,燭龍虛影與他的身軀重疊,化作高達百丈的巨人。
“以我身為垣,以我魂為星,破!”蕭硯的聲音如雷霆滾過沙海,燭龍虛影揮爪劈開烏雲,露出背後璀璨的星空。
那些被邪雷汙染的生魂印記,竟在星光中紛紛脫落,化作真正的星辰升上夜空。
雲淵子的窺鏡應聲而碎,他驚恐地發現自己與逆命鐘的聯係正在被斬斷,殘魂開始不受控製地飄向七星陣。
“不!我不能再被封印!”他瘋狂催動噬星絲,卻見那些絲線在星光中化作飛灰。
蕭硯的燭龍虛影低頭凝視著他,眼中流淌著銀河般的光帶:“你困在逆命鐘裡太久了,雲淵子。看看這些星辰,它們從不抗拒盈虧,因為懂得放下,才能永恒。”
雲淵子的殘魂在星光中逐漸透明,他終於看清蕭硯眼中的不是仇恨,而是悲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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