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韋籍雙眼瞪大,又驚又怒!還不等他反應過來,淩晨已經欺身上前!
他右手空握成一個圈,隻聽到“嗤!嗤!嗤!”三道衣服破碎的聲響,韋籍立刻感到腹部傳來一陣劇痛!難以置信的低頭看去,對方剛才明明空蕩蕩的手中,不知何時竟然變戲法似的多出了一柄尖刀!
刀卡在肋骨裡抽不出來,淩晨左手一把薅住韋籍的頭發,使勁上下切了切才抽了出來。
“噗!!”
韋籍不由自主的彎下了腰,喉嚨一甜,鮮血從口中嘔出,他掙紮著抓住淩晨,呲目欲裂:“你……你……”
下一刻,淩晨身後的韓登快步趕來,一把抽出韋籍腰間的寶劍,目光狠厲的插進他的脖子裡,又猛的抽出,再空中灑出一道血花!
“噗通!”
韋籍龐大的身軀摔倒在地上,脖子裡的血咕咕往外冒,整個人全身間歇性的抽搐著,眼看著是藥石難醫,活不成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在場眾人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他們全都盯著躺在地上的韋籍、以及他身下流出的一大攤黑血時,這才意識到對方好像有點死了。
淩晨望著地上的韋籍,不屑的翹起了上嘴唇:“在我麵前,裝什麼大尾巴狼!”
“來人啊!統軍被殺了!!”
那個抱著母雞的士兵驚嚇過後,這才想起來喊人。門外那些持刀士兵聽到喊叫後,扭頭一看,我草!!
“噠噠噠~”
幾十名士兵全都手持武器衝進大堂裡來,望著倒在地上的韋籍和手持滴血利刃的淩晨、韓登二人,懵了。
不是說今天是來殺彆人的嗎?統軍怎麼被殺了??
“奉關中王命!誅殺逆賊韋籍!得韋籍親眷人頭者,賞百金,官升三等!從賊者誅九族!!”
淩晨高舉起沾染著鮮血的刀,怒視著這些士兵,等待著他們作出反應。
這些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顯都有些不知所措。柳知縣將他們的表情儘收眼底,明白他們需要一個台階和示範,於是急中生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我等深受先王厚恩,願為關中王誅殺逆賊,討平不臣!絕不與逆賊為伍!”
其他太守、知縣也紛紛跪了下來,附和著柳知縣。
“我等絕不與逆賊為伍!”
這幫士兵雖然都是韋籍部下,但現在韋籍已經躺在地上睡的安詳,眼看著是不可能帶領他們走向輝煌了,也沒有人能約束他們。又見這麼多的高級官員統統都跪了下來,立刻就有了主意。
這個時候,就看誰先表忠心了,事後關中王可能不會重用他們,但也絕對不會有性命之憂!
領頭的小校咬著牙把心一橫,猛的轉身揪住先前抱雞的那名士兵,一刀捅進了他的腹部!攮死他後,急忙跪倒在了地上:“末將世受君恩,願為王爺剿滅不臣!誅殺逆賊!”
韓登將手中的劍反手一橫,對他說道:“過來!此劍賜與你,如本王親臨!從今天起,你就是韋籍部新的統軍了!”
那小校見狀臉色大喜,連忙低頭雙手高舉著走上前來,恭敬的從韓登手中接過寶劍。淩晨在旁一直盯著他,隨時準備對他掏心掏肺。
將劍交給這名小校後,韓登雙手負立,目光冷冷的掃向其他士兵。沒有人敢跟他對視,先王的鐵血餘威還未散去,此刻在新主的身上隱隱重現。
“我等誓死追隨關中王!絕無二心!”
“好!”
就在韓登等人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了的時候,剛剛受賞的小校小心的在韓登身邊說道:“稟王爺,其他人不足為慮,但韋籍之弟韋況仍統領著城西校場之眾,末將擔心他會狗急跳牆……”
淩晨冷笑道:“你等在此護好關中王和各位大人,那個什麼韋況,我來解決。”
說罷,他便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韋籍的屍體前,揮刀剁向他那肥大的脖子!
“嗚——”
用韋籍和城門守將的人頭命令守城士兵打開城門後,牛角聲響徹雲霄。城門外的曠野上,煙塵滾滾,旌旗蔽日!賈騏一馬當先,身後是望不到頭的洛陽鄉軍。
韋況在得知兄長奪權被反殺後,立刻引兵穿街過巷,直奔縣衙。卻在太華街遭到了新統軍和手下士兵的頑強阻擊。
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隻有死保關中王,才能換來一線生機!跟著韋家兄弟是叛賊,保護關中王還能得個忠義的名聲,沒得選了,乾吧!
雙方都是曾經的袍澤,互相認識的也不少,戰術水平也都相當,場麵一時間相持不下,刀劍碰撞,血肉橫飛!
“小齊!你為什麼要背叛兄弟們??”
“醒醒吧譚二哥,你被韋家兄弟騙了!是他們要背叛關中王!”
“什麼?!”
“三叔!你怎麼……日你媽!你乾什麼?!那是我親叔!”
“白娃!快帶著你伍裡的娃娃們過來,韋家兩兄弟都是反賊!跟著他們沒活路的!”
場麵混亂不堪,慘叫連連,嘶啞的喊殺聲中混雜著交流、疑惑、迷茫。這一切亂象,在韓登親自爬上縣衙門頭,朝著滿街廝殺的士兵們喊出韋況是反賊後,才迎來了轉機。
你的組長和廠長發生了爭執,你聽誰的?
組長要打廠長,你幫誰?
我告訴你,幫誰都是錯的。正確的做法是誰都不幫,在一旁掏出手機偷偷錄頻,回去發朋友圈!
於是,許多韋況帶來的士兵都遲疑了,也不往前衝了,有些甚至已經開始往後退,此舉可能沒有功勞,但絕對不會被勝者怪罪。
什麼?督戰隊?
你這麼愛湊熱鬨,你怎麼不上?不上彆擋路,眼下這麼混亂,大家都在窩裡鬥,敢攔著我逃命,你看我敢不敢攮你!
縣衙大門前突然出現了詭異的畫麵,滿地屍體,血流成河,但大家都握著武器不動了。韋況指揮著心腹一連砍了好幾個退縮的士兵,不僅沒有起到震懾的作用,反而讓周圍士兵離他更遠了。
就在這時,隆隆的馬蹄聲和整齊的踏步從其他街巷傳來,“吼~吼~”的軍喝聲統一嘹亮。
賈騏帶著洛陽鄉軍到了。
“奉關中王命!誅殺叛賊韋氏一族,餘者不究!不想死的通通閃開!”
士兵們聽到這話,又見這幫人軍容齊整,於是紛紛往巷子裡擠著躲避。實在擠不進去的就將武器丟在地上,背貼著牆壁高高舉起雙手,儘量讓自己做出一副呆萌無辜的表情。
也有聰明的,剛剛還在衝擊縣衙,此刻卻轉過身,站在了護衛縣衙的士兵麵前,臉不紅心不跳的將刀口對向了韋況和他的一小撮心腹死忠。
人心儘失的韋況和那幾十個心腹,哪裡是洛陽鄉軍的對手,連六分投都沒熬到,腦袋就被強製性的搬了家。
被困在城內的太守和知縣們全部都出城回到自己的大營,重新執掌了部隊。華陰縣城被賈騏率兵接管,韋籍舊部被調到城外駐紮。
至此,塵埃落定。
韓登實在是太拉了,查查案子,追捕犯人還行。統兵作戰,執掌一方實在是有些勉強。不僅震懾不了手下將軍,更玩不過韓瓏這條老狐狸。
淩晨嚴重懷疑,他甚至都玩不過同父異母的韓臨。
這也是沒地兒說理的事情,韓臨、韓瓏久居關中,軍中、官衙到處都是和他們有著交集和聯係的人。韓登長年在外,毫無根基,也沒什麼威信。
他唯一的倚仗就是韓玨留給他的忠義之士,以及名正言順的正統繼承權。
不過不重要,先王嫡長子的身份擺在這裡,一切就都好辦。就連韓瓏也不敢直接捅穿這層窗戶紙,而是以迎回韓登的借口行事。
但這老東西也是夠陰險的,明著下套。
我是忠臣,家產已經給你奪回來了,你回長安繼承吧~
不敢來?
大家都看到了,是他不堪大用,我也隻能勉為其難的虛擔大任,帶領大家繼續為了美好的生活而奮鬥。
真敢來,就在長安城裡當籠中雀吧~
等我以你的名義乾掉那些兄長的舊部後,大侄子,二叔會好好疼愛你的~
眼下的情況還是有些棘手的,文若的軍隊馬上就到,但不能用。
你借外人的兵,處理我們關中內部的事,就算得勝,也會惹人非議。尤其是接下來文家肯定是要吞並關中地區的,不能服眾人之心,後續一定會有無窮無儘的麻煩。
現在唯一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韓登帶著手底下這些忠於先王的舊部們,以及賈騏的人馬,正麵擊敗韓瓏,再主持與中原合並,天下一家。
為什麼中原的軍隊不能借,而賈騏的兵卻可以用?因為他是第三方,甚至賈建的地位低於韓登,屬於是仗義襄助,給人的感覺沒那麼膈應。
事實上,關中貴族們也清楚,經曆了這樣的內亂後,關中已經失去了爭衡天下的可能。北有夏國磨刀霍霍,南有孟蜀虎視眈眈,和中原合並,平等的同台競技,是關中士族的唯一出路。
以往韓玨在時,他的政治手腕既強硬又靈活。孟蜀沒有北上之心,中原混亂、東邊也沒有威脅,大家要對付的隻有夏國一家。
而現在,孟蜀在南邊發展不下去,逐漸將目光移向了北方。中原已經統一,奪取關中是毋庸置疑的。自家內部還生了這樣的亂子,統治者家族爭權奪利,自相殘殺。
再這樣下去,被三家瓜分都是有可能的,政治地位會很低下。當然,這裡指的是他們這些士大夫,而不是百姓。
沒有誰會閒得無聊,去區彆對待普通老百姓。除非他腦子秀逗了,想體驗一把農民起義。
農民起義最可怕的地方,不是聚集了多少泥腿子,殺了幾個地方官,開了幾個糧食倉。
而是向全天下釋放出一個危險的信號——
新的賽季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