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蠶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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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欲靜而風不止,在這個世界上,讓人難以理解的壞蛋是層出不窮的,這幫家夥為了自己的利益去損害他人時是樂此不疲的,而最可恨的就是那些費勁巴拉的禍害他人、專愛損人不利己的家夥。

玩榮都有用渣土車埋基站的變態,玩突變有堵著不讓彆人上高點的牲口,哪怕你去玩個c,都有一進房間就悶頭丟tnt的腦殘。

更何況,你還想坐擁天下?

想都彆想!來,給他整個活!

中原境內新冒出了許多奇怪的民間教派,不停的向老百姓免費發雞蛋,要求隻有一個,就是必須大罵兩句“文訓是個王八蛋”。

這聽起來像個笑話,但卻是一道不可忽視的聲音。老百姓們不懂時局政治,許多人甚至都不知道文訓是誰,大家領完雞蛋坐在一起閒聊時,會討論為什麼文訓是個王八蛋。

如果十裡八鄉都這麼聊,性質就變了,生活不如意就去怪文訓、兒子娶不上媳婦也要怪文訓,莊稼地裡的野草長的太盛,那肯定是文訓半夜偷偷去澆的糞。

而這種看似毛用沒有的現象背後,唐國、蜀國、韓玨、孫芝、夏國的影子隨處可見。

他們不想看到一個富庶強大的中原,這麼做還可以理解,最讓人難以理解的是江淮士族這種既得利益者裡,也有人這麼乾。

更讓人難以理解的是普通百姓裡有些閒人為了吹牛逼、獲得彆人的關注,在沒有任何好處的情況下,也跟著這麼乾。

好像宣傳這種輿論,就能掌握信息,高人一等似的。

眾所周知,一旦有人想要控製輿論導向,尤其是這種具有明顯顛覆性動機的,一般都是要搞事情了。

讓淩晨擔憂的,是文家的未來。他們家的位置能不能坐穩,直接關係到中原百姓的安寧和穩定。

曆史上凡是結束了亂世的王朝,或多或少都會出點幺蛾子。

秦結束了春秋戰國,二世而亡;隋結束了南北朝,二世而亡;晉結束了漢末三國,八王之亂;明結束了元末亂世,奉天靖難。

這裡麵有著許許多多的複雜原因,每個王朝的深層矛盾各有不同,但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眾口難調,大鍋飯不好做。

有些人吃著不滿意,會畫個圈圈咒廚子,有些人吃著口味不合,那是要掀桌子的。

而還沒有統一天下的文訓就已經迎來了嚴峻挑戰,在平衡各方利益的時候,觸犯了一些人的利益,這個時候就全靠他的個人威望和手下兵馬去壓製了。

這是個大問題,亟待解決。

臨潁縣也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一些遊方僧人、化緣尼姑毫無邊界感的來的老百姓家門口,向他們宣傳浮世皆苦,你眼下的糟糕境遇都是姓名裡帶“文武”兩個字的人造成的,隻有信我主,才能得永生。

什麼?你不信佛?

稍等,貧僧去換套真君製服再來,不用擔心,假發跟拂塵都是配套的。

這麼低劣的騙術和煽動性話語,還不如呂齊的一番演講慷慨激昂,但架不住傻鳥多啊!還真有人信,而且信的人還不少。

“阿彌陀佛,施主,貧僧是如意佛的使者,受命派來解救你的業障。”

望雲鎮的酒樓門口,淩晨雙手叉腰,抿嘴望著眼前的和尚,很想讓劉文越好好招待一下這個孽障。但為了知己知彼,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再順藤摸瓜找到幕後主使,他還是忍下來了。

“大師,我最近仕途不暢,剛被人排擠下野,你看有什麼辦法解救嗎?”

和尚聽到淩晨這麼說後,眼前一亮,這還是個優質種子啊~

“官宦場上,多的是爾虞我詐,親交朋黨,施主年紀輕輕,定然是不屑與宵小為伍,才被眾惡所不容。”

淩晨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說道:“對啊對啊!大師你真厲害,這都能預見!那你快說說,我該怎麼辦才能官複原職,更進一步?”

和尚閉著一隻眼,另一隻眼睛瞄了一眼淩晨,高深莫測的雙手合十說道:“必須誠心侍奉如意佛,方可解難。”

“那麼,該如何侍奉呢?”

“施主可以先先布施一些香火,日後自有論調~”

淩晨二話不說就從懷裡掏出十兩銀子恭恭敬敬的遞給和尚,和尚先是神色一驚,隨即很快便恢複平常,先行了一禮,這才慢悠悠的接過去。

“施主誠心,祈願必能靈驗,貧僧這就回寺誦念經文,為施主日夜禱告。還請稍安勿躁,靜候佳音。”

熱情的揮手目送著和尚離開後,淩晨臉上的笑容才冷了下來。

一旁的白千不解的開口問道:“這人招搖撞騙,師父為什麼不讓劉縣尉拿了他?反而還要送他銀兩?”

淩晨冷笑著說道:“給他又如何?也不事先打聽打聽,我的錢是那麼好拿的?”

——

過了幾天,上次那和尚帶著一堆光頭來到了望雲鎮上,四處打聽淩晨家住在哪裡。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目光注視著這群人,最終齊齊伸手指向麥場旁邊的護莊隊院。

“哎,廣能,那位施主真的布施了五兩銀子啊?”

前往麥場的路上,有隨行和尚忍不住開口發問。他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這世上真有這種人傻錢多的笨蛋?他這個智商是怎麼賺到這麼多錢的?

廣能和尚對同伴的質疑深感冒犯,皺著眉說道:“那是自然,那五兩銀子我已經全部交給法會了,出家人不打誑語。”

“……好吧。”

來到麥場上後,這一行七八個僧人,齊齊來到護莊隊駐紮的院門前。廣能和尚向身邊的一個大和尚行了個禮後,走上台階,握住門環重重叩了兩下。

“吱呀~”

大門打開了,一個護莊隊員探出腦袋看了他們一眼,皺著眉頭臉色不喜的問道:“找誰?”

廣能和尚立刻上前說道:“阿彌陀佛~施主,我們是紀縣未來寺的僧人,前些日子與淩施主有約,不知他是否住在這裡?”

護莊隊員聞言後,露出一絲和善的笑容:“原來是大師,我家主人自從與大師上次一彆後,便一直掛念著您,快請進屋用茶。”

廣能這才放下心來,得意的回頭看了一眼師兄弟們,抬腳走進了院子裡。

他身後的僧人們也露出喜色,紛紛跟著一起進到了院中。那位大和尚更是心中竊喜,有錢、還好客,也不枉他背著寺院跑出來掙外快。

直到大門合上後,僧人們這才感覺不對勁,有些發懵。

這位淩施主是乾什麼的?

院子裡到處擺著長槍刀劍,還有勁弩彎弓,這裡的每一件東西,都是足以牢底坐穿的物件。

“隊長,侯爺的客人到了~”

侯……侯爺??

——

“啊——!!”

“彆打了!我不是出家人!我跟他們不是一夥的!”

“小僧真的是出家人,施主饒恕則個……啊!!”

兩個護莊隊員輕鬆的放倒了這幾個和尚,對他們拳打腳踢,打的口鼻流血、腿瘸臉腫,根本不用開口問,幾拳下去全都招了。

“法會?你們這個法會誰是主事的?”

淩晨蹲在地上,看著抱成一團的光頭們,打了個哈欠。

被特殊照顧的廣能大師鼻青臉腫的四腳並作,跪著爬到淩晨麵前,帶著哭腔跟抖篩子一樣全都抖了出來。

負責這個什麼如意佛臨潁分部的也不是陌生人,正是上次阻撓裡陽鎮通曲橋修建的梁寬梁大官人。

很難想象他那樣的人也能跟佛扯上關係。

自從幾年前硬剛馮延被教育了之後,梁大官人就老實了,近些年也沒再玩抽象。但這次不知道為什麼,不僅參與了這種邪教組織,還混成了小領導。

上次他雖然沒能獨吞裡陽鎮新發展的福利,但也是乘風而起,生活水平比以往不知提高了多少,這次又抽的哪門子風?

思索了一陣後,淩晨又笑著看向這群人裡唯一有度牒的那個真和尚。

“你真是未來寺的?”

被提問到的大和尚渾身一抖,連忙答道:“回……回侯爺,小僧確實是未來寺的在牒僧侶,不……不敢有絲毫隱瞞。”

有點意思~

將其他人冒牌貨都丟給崔赦,讓他去處理後,淩晨將這位叫覺引的在編人員留了下來,派人去紀縣請度厄大師,點明了要他親自過來。

夜裡,度厄大師風塵仆仆的趕到了望雲鎮。

這件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說,叫招搖撞騙,敗壞佛門清譽。

往大了說,是蠱惑人心,蓄意謀反。

你寺院裡僧人乾這種事,你知不知道?其實你知不知道也不重要,我認為你知道,這就夠了。

文訓的和藹是分人的,對於數次搭救自己的淩晨,他當然覺得親近。可麵對一群壓根不認識的和尚,他跟其他節度使沒有區彆,毀寺滅佛不過就是一個念頭的事。

“大師,又見麵了。”

淩晨親自走到院子裡迎接一身樸素的度厄大師,老和尚雖然內心苦不堪言,但還是掛著淡淡的笑容向淩晨行禮。

“闊彆許久,侯爺風采依舊。”

雙方行禮見罷,淩晨將度厄邀至中堂,屏退左右後,興衝衝的搬來圍棋桌子,掏出棋匣就要和他再下一盤。

輸贏不重要,他就是想看看,這老家夥還敢不敢跟自己耍無賴。

怎麼說也是未來寺的鎮宗長老,幾十年的經文不是白念的,度厄並沒有表現出慌張,棋路也沒有絲毫要謙讓退守的意思,房間裡靜謐的隻剩下落子聲,燈花搖曳。

三局兩勝,終究還是淩晨技高一籌,度厄大師這次老實了,沒有再將大局逆轉。

“大師請~”

客氣了一句後,淩晨自己端著茶杯喝了起來,度厄單手唱念謝過後,並沒有喝茶,而是一直轉著手中的念珠。

“大師,你們寺院的收成怎麼樣?一年進項幾何?”

“阿彌陀佛~~侯爺是知道的,老僧久居偏院,自耕自種,一向不問寺廟產業。”

淩晨歎著氣說道:“唉!好吧,那我就隻能讓紀縣知縣和縣尉去寺廟裡詢問住持了。”

沉默了半晌後,度厄望著淩晨語氣真誠的說道:“覺引確實有罪,但他也是被人蠱惑,絕對沒有想要……”

“大師,咱們都是明白人,就不要打你的啞謎了。這些年你們未來寺侵吞百姓田產、放驢打滾的事我就不說了。如今蠱惑人心被捉個正著,你還想全身而退啊?”

“侯爺是想借此機會勒索鄙寺嗎?對出家人這麼做,怕是不太好。”

淩晨看著絲毫不打算退讓的度厄,嗬嗬笑道:“大師,我知道你為人坦坦蕩蕩,自然不懼流言蜚語,可你能保證寺裡的僧人都是乾淨的嗎?屋子裡明目張膽的出現了老鼠,就說明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已經有一窩了。”

度厄輕吐了一口氣後,不卑不亢的問道:“那侯爺想要如何解決?”

“這簡單,”淩晨將衣袖理順後,胳膊肘在桌子上笑道:“貴寺的覺引師父夥同那些假僧人,前些日子要我向什麼如意佛布施了五百兩銀子,我希望未來寺能還給我。”

度厄大師多年的養氣功夫差點當場破功,他捏著手中的念珠,艱難的說道:

“侯爺,鄙寺雖說香火旺盛,但極不穩定。百十號僧侶日常要吃用,來寺的香客要招待,還要留用做佛事的。這麼多銀兩著實很難湊齊。”

“我原以為大師是得道高僧,沒想到竟然也為金銀所累,佛門的戒律清規,看來也不過是誇誇之談。”

淩晨站起身來,毫不客氣的對度厄說道:“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現銀不夠,就去賣地賣產。大師,這可是友情價,是我看在咱們的交情上大事化小的。此事要是捅到開封府衙,就不是銀子能解決的了。”

度厄一向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浮現一絲凝重。考慮良久後,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起身向淩晨行禮道:

“老僧這就回去與寺內相商,半月內……”

“三天,”淩晨伸出手指說道:“我隻給大師三天時間,三天後見不到五百兩銀子,未來寺的基業,大師和眾位高僧的道行,就毀了。”

“老僧明白了。”

度厄匆匆趕來,又匆匆離去。

淩晨不缺那點銀子,隻是想讓這群和尚認清楚自己的身份,收斂收斂。不管他們有沒有參與那個什麼如意佛的陰謀,都要給他們、給其他各路牛鬼蛇神提個醒,人要學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不要說什麼都是底下人乾的,你不知道這回事,失察也是一種罪。

處理和警告他們隻是權宜之計,真正要治根,防患於未然,還得動用輿論的力量。

在信息閉塞的封建社會,要控製輿論,簡直不要太簡單。

想著想著,淩晨拿起剪刀,剪斷了台上的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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