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海奎拱手高聲道：“多謝大人成全，但俺放跑了熊瞎子，理應按照軍法處置，也請大人成全！”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都錯愕地看著他，緊接著眼神就變成了佩服。
軍中就是這樣，大家並不會因為人的能耐就歧視他，但他如果是個真正的孬種，連狗都瞧不起他。
作為何海奎的帶隊什長，拓跋越也站了出來拱手道：“此事是末將安排有誤，末將願代替他受罰！”
“什長！”何海奎以及他一眾的兵卒，都不可置信地看著拓跋越，他們第一次正眼看拓跋越這個混合了鮮卑血脈的人。
尤其是拓跋越雙眼是異瞳，有一隻眼珠是藍色的，被人私底下喊做雜種，認為他是投機取巧在關鍵時刻投靠呂屠，才換來的軍功，可眼下所有人都收起了輕視的心。
呂屠看了一眼拓跋越，對他的想法心知肚明，也知道他體內有胡人血統，在邊軍軍營裡有多麼難混。
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準了，你們二人各挨20軍鞭，互相輪流打！”
就連劉洪都眼神怪異地看著呂屠，心想呂屠就算是想幫拓跋越收攏人心，可也用不著這麼狠吧？
不過見呂屠心意已決的樣子，所有人都不敢反對，人無信不立，況且軍中無戲言，之前做出的規矩，誰也不能破壞！
拓跋越也是條漢子，不顧何海奎的阻撓，當場就將身上皮甲脫了下來，將上衣脫光任由皮膚暴露在空氣中。
此時現場傳來了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眾兵卒們看著拓跋越身上那密布的大小傷口，無不震驚。
呂屠也有些吃驚，拓跋越身上的傷口居然比他的還要多，看來他在戰場上的確很拚命。
劉陽將隨身攜帶的鞭子遞給了何海奎：“打吧，彆愣著了。”
何海奎咬咬牙，低吼了一句：“什長對不住，得罪了！”拓跋越是被連累的，他下意識就會想著要出手輕點。
可第一鞭子抽在拓跋越身上時，卻聽拓跋越嗬斥道：“你他娘的沒吃飯嗎？敢跟我造假？待會我可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重頭開始抽！”
聽到這話何海奎也被激起了一絲銳氣，將鞭子掄圓了重重地抽在拓跋越的身上，帶著倒刺的特製軍鞭，帶起了皮肉，留下了一道血痕。
而拓跋越卻朗聲大笑道：“爽，繼續！給我狠狠地抽！真他娘的痛快！”
隨著鞭子一次次地落下，所有人都看呆了，這拓跋越也太生猛了吧？
這鞭子普通人彆說挨全力的20鞭了，就是10鞭下去也經常會打死人。
可拓跋越居然還邊打邊大笑，這他娘的著實變態！
20鞭子打完，何海奎的手腕都在發抖，不是脫力而是恐懼，他看著拓跋越背上那犬牙交錯的傷口，巨大的愧疚之感湧上心頭。
其他的兵卒上前扶住拓跋越：“什長，你休息一下，還是我替你打吧，你的傷太重了。”
拓跋越頭一次在軍中聽到下屬真切的關心，也不知是頭上細密的汗，還是眼睛發熱流下的淚，他連忙在臉上抹了一把後，朗聲大笑道：“多謝各位兄弟關心，既然呂大人說了由我執鞭，就得由我來！”
何海奎也被拓跋越的豪情所感染，將自己上衣脫光，大喊道：“拓跋大哥，你也使點勁，彆讓我看不起你！”
拓跋越聽著這聲由衷的拓跋大哥，內心爽得一批，爽朗大笑道：“那你可得給我好好忍著，讓大家夥看看，咱們也是硬骨頭！”
“好！”
啪！拓跋越掄動的軍鞭更狠，直接發出嗡嗡的破空聲，抽在何海奎的背上，一下就把何海奎給抽得身子前傾，一下子趴在地上。
可所有人並沒有輕視何海奎，這一鞭的力道是有目共睹的，全都齜牙咧嘴地看著何海奎背上可怖的傷口。
何海奎趴在地上的雙腿都在顫抖，這一下給他乾的大腦都在充血，腎上腺素狂飆。
“兄弟，站起來！”拓跋越朗聲喝道。
“站起來，起來！”周圍的兵卒也被這一幕給感染到了，看著不斷在地上掙紮著要起身的何海奎，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在此刻心係一處，一起高聲喊道，替何海奎加油。
何海奎也不負眾望，站起身來，挺直他那消瘦無比的身軀：“拓跋大哥，繼續！”
“好樣的，但我之後的每一鞭同樣不會留手！”
“來！”
啪！第二鞭抽過去，何海奎的身子劇烈顫抖，但卻一言不發。
呂屠提醒道：“痛就喊出來，不要憋著！”
第三鞭落下，何海奎放聲大喊：“操，爽！”
打到第十鞭的時候，何海奎終於不堪重負栽倒在地上，周圍的兵卒剛想要去扶她，卻被呂屠叫住：“不要動他！”
“大人，他不行了，吃不消的！”
呂屠當然知道何海奎的身子骨不太行，但是如果這時候讓他前功儘棄，他好不容易積攢出來的勇氣，就會瞬間卸掉。
那麼剛才所喊的那些豪言壯語，也會變成一則笑話，並且會成為一條無形的絲線，在每個日升月落時纏緊他。
這一次何海奎趴在地上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可他的雙手卻撐在地上，不斷地用力。
“大人，何海奎真的不行了！剩下那10鞭讓我替他挨了吧！”
“是啊呂大人，你真要看著他死在軍鞭之下嗎？”
呂屠當然於心不忍，但慈不掌兵，他是不可能改變主意的。
見呂屠無動於衷，與何海奎關係較好的幾個兵卒，又將目光投降拓跋越和聶雲劉洪等人，但他們臉上神色都是一片肅穆。
這時候何海奎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嘶啞的低吼：“我能行！”
說著何海奎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腳步虛浮地站在那裡，回頭衝呂屠笑笑：“多謝大人相信我，請繼續。”
呂屠一揮手：“給他根木棍咬著，扶著他點。”
旁邊的兵卒照做，扶著何海奎挨完了最後十鞭，啪的一聲鞭子聲結束，拓跋越迅速上前抓住了何海奎的胳膊：“兄弟，撐住！”
何海奎臉色慘白地點點頭，嘴角哆嗦道：“多謝拓跋大哥。”
隨後又轉頭看向呂屠：“大人，俺不是孬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