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氣氛輕鬆下來,烏丫丫緊繃的神經跟著一鬆。
這才對嘛,這才是人生該有的狀態。
她慢慢坐下來,兩條小短腿掛在椅子上晃啊晃。
布靈布靈的大眼睛一會兒看看夏老夫人,一會兒看看夏有德。
初見時,兩人身上那層灰暗的氣息正在慢慢的消散。
尤其是夏老夫人,灰蒙蒙的氣息消散後,身上竟隱隱有微弱的金光閃現。
不過,夏有德就不行了。
灰蒙蒙的氣息隻是消散了一部分,印堂仍然發暗,死劫仍在。
這說明施在夏府的這兩個邪術,與夏有德生死無關。
而真正算計他性命的,是他衙署院子裡的那個三絕陣。
也就是烏丫丫昨日剛到府衙時破的那個陣。
三絕陣,絕氣、絕息、絕脈。
令人在不知不覺中身體慢慢衰敗,直至死亡。
不過,對方好像等不及這個陣法完全發揮作用了,這才下達了刺殺任務。
唔,那任務好像被她和爹爹哥哥們吃掉了。
烏丫丫盯著夏有德的目光中,有細碎的笑意閃過。
夏有德見烏丫丫一會皺眉、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又好似笑了。
小奶娃子臉上的表情一會兒功夫變了幾變,萌萌的樣子直接戳中了他的笑點。
他哈哈笑道:“小丫丫這是怎麼了?有什麼難事嗎?說出來我幫你啊。”
烏丫丫抬手摳了一下頭上的小揪揪,有些不明白。
【分明是你有難事,你幫我乾啥?】
【你要死了,還是幫幫你自己吧。】
陶淩曉垂著的眸子微微顫了顫,是啊,他們接近夏大人的目的就是助他躲過死劫。
破吸元陣,解邪術,隻是順道而為。
“噢,對了,我這兒有樣好東西送給你。”烏丫丫想起了什麼,對夏有德說道。
“噢?什麼好東西?”
夏有德笑著,眼裡溢出了驚喜。
烏丫丫掏了掏衣兜,從裡麵掏出一塊玉佩三枚銅錢。
她跳下椅子,噠噠噠跑到夏有德跟前,把玉佩和銅錢往他手裡一塞,奶聲奶氣的說:
“這是昨天在衙門那個院子的西北角撿到的,是不是您丟的呀,還給您。”
夏有德接過玉佩看了看,根本不是自家的東西。
不過,這玉佩成色不錯。
於是,他對烏丫丫說:“小丫丫啊,這玉佩不是我的呀,我也沒聽說過衙門裡誰丟了玉佩。
成色這麼好的玉佩,如果有人丟了,肯定會找的,既然沒人找,你撿到了,就是你的了。”
“不不不,我娘說好孩子不能隨便要彆人的東西。”
烏丫丫邊往後退,邊拚命的擺著小胖手。
【這麼次的玉佩,還成色好?】
【我才不要呢,這塊玉佩比吸元陣那四塊差遠了,不在一個檔次上。】
【可千萬彆給我,我嫌占地方。】
【況且,這玉佩還有大用呢!】
陶淩曉看著烏丫丫,差點笑噴。
他急忙抬袖遮唇。
這要是聽不到她的心聲,還真被她那一臉天真無邪給騙過去了。
夏有德佯裝生氣,不悅的瞪著她說:
“哎,夏伯伯怎麼能算是彆人,我分明是自己人。給你你就拿著,彆客氣。”
“哎,夏大人,夏伯伯,這個我真不能要,說不定丟玉佩的人很著急呢?
您不如貼一張失物招領,說不定就有人來認領呢。”
烏丫丫給夏有德出主意。
這東西自己怎麼能要呢?
先不說成色好不好,占不占地方,關鍵它有可能釣出背後之人。
夏有德微微一愣。
哎,還彆說,這小奶娃給出的主意還真正點。
萬一人家丟了玉佩四處找不到,自己卻私自給送了人也不好。
於是,他將玉佩放在桌子上,笑道:“小丫丫言之有理,下午我就讓人寫張告示貼出去。”
“嗯嗯。”烏丫丫萌萌的說:“丟了玉佩的人肯定很著急!
夏伯伯,您隻要寫上在哪裡撿到的就行,認領的人說對玉佩的花紋才能給。”
烏丫丫說著,還認真的點了點頭。
“嗯嗯,小丫丫真聰明。”夏有德誇讚道。
烏丫丫小胸脯一挺,傲嬌的說:“那是,我是世界上最圓潤、最聰明的小姑娘。”
“噗嗤”
容氏終於笑噴了。
麵對齊刷刷的目光,她急忙解釋:
“啊,老奴,老奴不是故意的,老奴想到了好事才笑的。”
烏丫丫瞪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看向她,不在意的搖搖手說:
“沒事的,老嬤嬤,你不用解釋。
我知道你是被我的圓潤聰明所傾倒,忍不住發自內心的笑,你的笑容包含著讚美,我懂得。”
“呃。”
容氏愣住。
她的笑容這麼高大上嗎?
陶淩曉無語撫額。
以後不能隨便忽悠小妹了,她會認真的。
夏有德和夏老夫人被逗的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止住笑聲,夏有德舉著那三枚銅錢揶揄的說:
“這三枚銅錢就不用貼失物招領了吧?送給小丫丫去買糖吃吧。”
“啊,這個真不用,它花不出去啊。”
烏丫丫回到自己座位前,按著椅子爬上去,一翻身坐好,擺著小手說。
“花不出去?”
夏有德仔細一看,可不怎麼的!!
這哪是官製銅錢?
他心中一驚,難道有人造假幣?
這事情可就大了。
他的神色肉眼可見的嚴肅起來。
“當然花不出去啊,這就是風水先生堪輿風水起壇布陣用的。”
烏丫丫清脆的奶音響起,讓夏有德提到嗓子眼兒的心猛的歸位。
他翻來覆去仔細看了看,問道:“風水先生用這個?”
“是呀。”
烏丫丫看了陶淩曉一眼,“我三哥哥也有三枚。”
被點到名的陶淩曉,認命的從袖袋掏出三枚銅錢,走到夏有德跟前比對了一下。
夏有德恍然大悟,然後一言難儘的看了陶淩曉一眼。
儘管知道他能掐會算,但看到他拿出占卜實物,他還是難以接受。
多麼風光霽月的一個娃,本是書倦氣濃、風華萬千。
特麼的,下一瞬,突然從袖袋掏出三枚占卜銅錢,開始掐指一算。
那場麵,真特娘的跌眼鏡。
陶淩曉大概看出了夏有德的糾結,他微微一笑,把銅錢一收,輕撫衣袖,轉身步態輕盈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而後,又給了夏有德一個清風明月般的笑。
夏有德徹底沒脾氣了。
人家長的好,乾啥啥好看唄。
眼下,還是自己這一身騷需要解決。
他緊緊的握著那三枚銅錢,眼神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