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周柒柒睡的正香,忽然感覺後背一陣火辣辣的疼,像是狠狠摔了一跤。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瞧見眼前是一間燈光昏黃的浴室。
門口站著個男人,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男人剛洗過澡,肩上隨意搭著塊浴巾,沒擦淨的水珠賁張的胸肌蜿蜒而下,在腹肌溝壑處彙成細流,將軍綠色滌卡褲麵洇出深色水痕。
腰側,一道猙獰的舊傷疤蟄伏隨著男人的呼吸一起一伏。
“你”
男人薄唇瑉成一條直線,喉結在陰影裡重重滑動,眼中寒星閃爍。
周柒柒鼻腔發熱,咽了咽口水,鬼使神差的伸出手。
“信女一輩子積德行善,夢到這麼極品的男人,也是應該的!”
可剛碰到男人冰冷皮膚的瞬間,身後的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了。
她下意識的往男人懷裡鑽,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刺耳的叫嚷聲。
先是一個男人,“周柒柒!你可是我許家的童養媳,咋能和彆的男人摟摟抱抱?”
接著是一個女人,“沈淮川!你你你你不是來找我打結婚報告的嗎,這是在乾啥?!”
啥情況?
周柒柒扭頭看向門口,隻見一男一女站在那兒鬼哭狼嚎。
他們一個穿著深藍色的工裝,一個穿著過時的碎花裙。
身後,還圍著不少看熱鬨的人,對著她指指點點,眼神裡滿是鄙夷。
這夢也太刺激了吧?
她在夢裡,居然是有夫之婦?
還被“捉奸在床”了?這也太離譜了!
她甩了甩頭,想趕快從夢裡醒來,卻心裡卻莫名湧起一陣強烈的悲痛。
緊接著,大段不屬於她的記憶一股腦地湧入腦海。
這些記憶來的太突然,她根本來不及消化,眼前一黑,就昏死過去了。
在失去意識前,似乎有一對有力的胳膊把她抱在了懷裡。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地點也不再是賓館,而是充斥著消毒水味道的醫院。
昏迷了這麼久,周柒柒已經大致清楚發生了什麼。
昨晚的一切不是夢。
而是她熬通宵後,穿越到了1982年,一個和她同名同姓的女人身上。
周柒柒是重組家庭裡的小孩,爹不疼,娘不愛,從小就獨立,接受能力強的不得了。
知道自怨自艾沒有用,過好自己當下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很快就接受了原身的記憶。
了解完原身的經曆,她真想在原身腦門上刻一個慘字。
其實原身小時候,過的還算幸福。
母親是村裡的小學老師,父親是獵戶,父母疼她都疼到心坎裡去了。
但七歲那年,父母接連重病,家裡又沒彆的親戚。
臨終前,母親將她托付給了鄰居許家,還把周家全家家當也都帶了過去。
原身搬進了許家,成為了許家大兒子,大她五歲的許樹的童養媳。
起初,看在家當的份上,許家對原身還算照顧。
但許家孩子多,掙的工分根本填不飽這麼多張嘴。
漸漸的,許父和許母就變了臉。
他們把原身當成了家裡的丫鬟,不僅讓她給全家人做飯,把重活累活也全都丟給她乾。
稍有不順心就是一頓打罵,連飯都不給吃。
好在許樹對她還算不錯,經常偷偷給她留吃的,還會帶著她出去抓魚,逮知了。
就這樣過了七年,許樹十九歲那年,被省裡建築隊招工,去城裡工作了。
剛開始,他逢年過節還會回家看看。
可後來,建築隊到處跑工程,他也跟著天南海北地跑,除了偶爾往家裡寄錢,就再也沒過家。
原身十八歲,許母急著讓倆人結婚抱孫子,給許樹寫了十幾封信,他都以忙為由推脫。
一直拖到原身二十歲,許母等不及了,讓原身千裡尋夫,還要求她揣個崽回來。
原身經曆艱難找到了許樹,約在賓館見麵。
可誰能想到,當晚,她走錯了房間,和另一個男人被當眾“捉奸在床”。
出了這種事,原身覺得自己“不乾淨”了,就跟許樹提出解除婚約。
許樹以娘家人的身份,逼著那個男人對原身負責。
巧的是,那個男人也是來賓館見自己未婚妻的。
他的未婚妻目睹了那一幕後,兩人的婚事也吹了。
那個男人答應娶原身,但卻說自己還有任務沒完成,隻留下了一封信,和身份證明,讓原身去部隊找他。
這十三年來,原身一直把許樹當成自己生活裡唯一的光,哪能接受這樣的結局。
她在羞憤之下,直接自儘了。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周柒柒穿了過來。
可能是時空波動,她穿越過來的時間稍微早了一些,穿到了被“捉奸在床”的當場,但情況大致沒變。
她昏倒後,除了她以外的當事人,已經把這事兒蓋棺定論了。
現在的情況是,她睡了一整晚,那個軍官已經走了,隻有許樹守在她的病床前,等著和她說清楚後,然後送她去部隊。
“柒柒,你醒了,感覺咋樣?頭還疼不疼?”
見她眼皮動了,許樹連忙關切地問道。
周柒柒睜開眼,定定的看向許樹。
七年不見,許樹比她記憶裡白了不少,穿著一件嶄新的的確良襯衫,短發被發蠟瑉的油光水滑,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眼角蒙著一層霧蒙蒙的水光,看什麼都十分深情。
原身估計就是是被他這幅皮相給騙了。
還真以為是自己對不起許樹。
可當局者迷,身為旁觀者的周柒柒卻門清的很。
昨晚,她和那個男人,都來找結婚對象,一個房號是6,一個房號是9。
她明明拿著9號的鑰匙,卻能打開6號的門。
當時男人正在洗澡,她在開門的時候正好被人撞了一下,兩人好巧不巧撞到了一起。
又偏巧,這個時候,許樹和那個未婚妻都回來了,親眼見證這一幕。
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巧合?
且昨晚她看的分明,許樹和那個男人未婚妻,挨得很近,手都快牽上了。
要知道,這可是1982年,就算是看熱鬨,未婚男女之間也不可能靠那麼近。
她懷疑,這兩個人認識,但僅僅是懷疑還不夠,她輕聲開口道。
“我沒啥事,就是有點口渴。”
“我給你倒水!”
許樹一聽,趕忙從暖瓶裡倒了一搪瓷缸的溫水。
周柒柒一晚上沒喝水,渴的厲害,接過水就小口小口的喝起來,一直沒停。
許樹還以為她心裡內疚,不好意思開口,趕忙拉起她另一隻手安慰道。
“柒柒,發生這種事情誰都不想的,咱倆從小一起長大,我還能不了解你嗎?我不會嫌棄你的。以後就算你嫁出去了,我也還是你娘家人,是你哥,我都給你準備好嫁妝了”
周柒柒有些嫌棄的抽回手,卻眼尖的瞧見許樹左手手腕上,戴著一根黑色的“電話線”發圈。
她穿越前在時尚雜誌上看到過,八十年代,剛剛改革開放,這種彈性材料才剛從港台那邊傳入大陸,可貴了,至少得一塊錢一根,能買六斤多糧食了。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
而且,她沒記錯的話,昨晚站在許樹旁邊那個女人,頭上戴的就是這種發圈!
看來這倆人不但認識,這女人很有可能,還在暗暗跟她宣誓主權呢!
周柒柒唇角勾起一抹壞笑,拉住許樹的袖子,一臉驚喜道。
“太好了,許大哥!既然你不嫌棄,那咱倆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