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成大事者,既要靠自己,也要善於利用一切資源。
誰會在一棵樹上吊死?
王淵一直在利用他,還那麼摳,要不是根在趙家屯,也反過來利用成功了,趙安早就開溜了。
雖說西州衛下轄的五個千戶所看起來都不咋地。
但真要矮子裡挑將軍的話,林川千戶所還算不錯。
呂勝這個人除了縱欲過度,教子無方外,也沒有太多可以指摘的地方。
而且王淵是愛財如命,他是愛才如命,完全兩個極端。
對待手下,他向來喜歡厚賞,家底也不是王淵能比的。
要拉起自己的隊伍,發展自己的勢力,這種機會肯定要抓住。
官場如戰場。
權鬥如決鬥。
他對此一直都有很清醒的認識。
呂勝見趙安默認了,愈發欣賞起來,興奮道:“既然咱們是一拍即合,我自然不會虧待你。”
“我會先送你一千兩銀子以示誠意,今後你想要多少,直接開口問三更要便是。隻要我呂家不倒,你就不會缺錢花!”
擦!
葛朗台·王淵,你快來聽聽!
這才是千戶!
你那小家子氣,當個墩長都遭人嫌棄!
趙安趁機道:“我還需要三十套好皮甲,三十把質量過硬的腰刀,三十張用料十足的黃樺弓,箭矢要配足。”
黃樺弓他是看不上的。
但鄭幼衝讓人下發的裝備那麼爛,還是先解決有和無的問題吧。
等到呂勝給的這筆錢和上頭賞的錢都到手,他就想法子自己砸錢搞!
對於邊軍來說,裝備就是第二條命!
他帶的兵不僅要本命非凡,這第二條命也要無人能及!
呂勝義憤填膺道:“他奶奶的,那矮雞真是摳到他祖墳裡了!像你這樣一個聲名鵲起的小將,他連這些最基本的都滿足不了?真該死啊!”
“小兄弟,今後你有這方麵的需求打個照麵就行了,我呂家管夠!”
要多了也會引人注目,徒添麻煩的。
終是自己打造的才最能讓人放心。
趙安拱了拱手道:“多謝呂千戶。”
呂勝大笑道:“咱們現在休戚與共,你還跟我客氣啥?我還會送你一個女人,一個你看一眼便永生難忘的女人!”
你自己都要死在女人肚皮上了,還來禍害我?
而且天曉得是不是美人計!
趙安果斷拒絕:“呂千戶可能有所不知,我已有婆娘。”
“不打緊。”
呂勝醜陋的麵龐上笑出了百美圖:“古往今來但凡有點地位的,哪個不是三妻四妾?你這壯得跟頭牛似的,你家婆娘一個人伺候得了?她會去找你的,我相信你會愛不釋手!”
啊這……
還主動送上門!
除非她是石磯娘娘,不然夠周瑤一腳踹的嗎?
趙安沒有過多糾結這個問題,而是微笑道:“目前看來,這筆交易很好,我也非常滿意,唯一可惜的是,你那兒子一看就靠不住!”
呂勝詫異道:“你這是要出爾反爾,還是嫌我給的少?我再加一千兩!”
兩千兩了!
這得從王淵那裡摳多久呀?
不過他也不是完全為了利益最大化,就呂三更那紈絝,根本不是什麼扶不起的阿鬥,而是抬都抬不起來的爛泥。
暗中支持他,太容易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了。
趙安二話不說,策馬湊到呂勝身旁,給他把了把脈,又仔細看了看他的眼睛。
呂勝自怨自艾道:“我知道我那兒子不成器,今後有勞你了,你就不用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你剛才說你最近夜裡已經看不見東西了?”
趙安乾笑道:“這根本不是縱欲過度所致,而是雀蒙眼,也就是夜盲症!”
“啥?”
“你甭管啥,回去多吃動物內臟、蛋黃,再多喝牛奶、羊奶,很快就能恢複。”
不就是缺少維生素a嘛,瞎不了!
“如此簡單?你當真沒有騙我?”
長蟲千戶驚得背影都拉長三丈了,可很快又萎成一寸道:“你沒有騙我又如何?我這縱欲成癮,無可救藥。”
這確實很棘手。
趙安前世遇到過一些小年輕為了戒五姑娘,先後找了女友、老婆、小三都沒用,負債累累後,還是選擇在最低廉的道路上一去不複返。
他這更複雜。
累成狗了都不消停,還特麼不願意割!
出家當和尚,估計那些和尚都會瑟瑟發抖!
好在趙安給人治病就喜歡獨辟蹊徑。
他盯著呂勝賊笑道:“呂千戶,你躺過棺材嗎?”
呂勝渾身發怵道:“自……自是沒有,你這是何意?”
“我這有一法,既能治好你的頑疾,也能讓你兒子洗心革麵,哪怕將來你壽終正寢了,也不用擔心他爛泥扶不上牆,要不要試試!”
“真能這樣?”
“人死如燈滅,想必你也很想知道,如果你死了,你兒子會如何應對,又有哪些人會對林川千戶所出手吧?”
“快說!”
還說啥?
我就差把“詐死”二字寫在臉上了!
你這是當局者迷。
滾去躺板板吧。
趙安腹謗一番,還是把自己的整個計劃說了出來。
呂勝激動得上氣不接下氣道:“如果最終真能如你所說,再……再加一千兩!不……不過我能撐那麼久嗎?”
“等到了你府上,我偷偷幫你針灸針灸,你晚上再喝點藥,隻要你不近女色了,你能在裡頭一直躺下去,想躺多久就躺多久!”
其他的趙安也就沒說了。
這需要呂勝的人配合。
呂勝當了那麼多年千戶,怎麼可能沒有幾個死忠?
反正隻要這事能瞞過呂三更,那麼便有一出好戲看嘍!
“事不宜遲,咱們這就打回去!”
呂勝忽然有種如在夢中之感。
他隻是想在臨死之前給兒子鋪條路,沒想到自己的康莊大道還沒有走完,而且還有可能變得更強!
這個趙安,能夠不按常理出牌,還知道他最想要什麼,心思深沉得讓他都有點警惕……
好在他給兒子鋪的路可不止這一條。
兒子用不著了,他隨時都能夠拿來用。
兩人又是你追我砍。
一路打進呂府後,呂勝和趙安都嚷嚷著要讓武威軍的大人們主持公道。
結果進屋一看,負責送賞銀的那些人個個爛醉如泥。
呂勝衝趙安挑了挑眉道:“來人呢,把這混賬給我帶下去好生看管,待大人們醒來,我看他還怎麼猖狂!”
“我看誰敢動我!”
趙安揮舞著腰刀,又是一番大鬨,最終因寡不敵眾,還是被關進了柴房。
沒過多久,刁莽和趙大餅也到呂府外大鬨,同樣被關進了柴房。
趙安急忙道:“你們怎麼來了?”
刁莽無奈道:“聽說你出事後,你那婆娘急壞了,非要自己來林川千戶所,那哪能啊!”
“我們趕來後,打聽到呂勝和你打了許久,上頭派來給你發賞銀的大人們也在呂府,甭管呂長蟲是不是想算計你的賞銀,隻要鬨了,你就有出路!”
還有一點他沒說。
他身份特殊,呂勝不敢把他怎麼樣。
有他在旁邊,趙安也安全些。
趙安抱起拳頭道:“兩位兄弟有情有義,趙某在此謝過了!”
“快說說,這到底咋回事?”
刁莽挪到他身旁道:“你打呂三更的事我知道,呂三更是不是去故意挑釁的?那些發賞銀的大人們呢?”
他話音剛落,就看到呂勝偷偷摸摸地走進了柴房,解開長袍躺在了他麵前。
他就像是炸毛的貓一樣,向後一跳而起道:“姓呂的,你大爺的,老子不好這一口!”
呂勝像看傻子一樣看了他一眼。
趙安心有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撫,然後便掏出銀針幫呂勝針灸。
刁莽都看懵了,咋舌道:“你們不是打得你死我活嗎?怎麼……怎麼……”
呂勝閉著眼道:“趙安,我知道他們倆是隨你出生入死的心腹,能有這樣的心腹也是你之幸,彆虧待了他們。”
趙安道:“這是自然。”
“……”
刁莽抱著膝蓋坐得遠遠的。
他現在都懶得問了。
一對狗男男!
他今天就不該來的!
還是趙大餅人間清醒。
不問,不說,也不看。
躺著睡覺。
大哥做事,小弟操什麼心……
不過,在呂勝針灸完離開大概一炷香後,呂府突然哭聲一片。
他也是慌了:“這……這是咋了?大哥你不會把人給治死了吧?”
刁莽貼到門後仔細聽了一會兒,臉色大變道:“呂勝好像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