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富有些驚訝。
老黃給他說起過冷道人這個名字,他並未見過。
他也不知道那個冷道人為何派了這個叫阿來的少年道士來保護他。
他回頭望了一眼,便看見了走來的梁靖茹。
這才想起這位女俠還跟在身後。
在梁靖茹的後麵,有兩輛馬車並排緩緩而行。
老黃與另一輛馬車的車夫似乎在說著什麼,他還將他的酒囊拋給了那個車夫。
那車夫接住,喝了一大口,抹了一把嘴,又將酒囊拋給了老黃。
梁靖茹站在了安小薇的身旁,卻沒有說話,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了。
片刻,老黃和那車夫已到,他們停好了馬車,老黃杵著拐杖與那車夫並肩而來。
那車夫是個年約六旬的老者。
他背上背著一頂鬥笠,腰間纏著馬鞭,還掛著一把刀。
二人來到了陳小富三人的旁邊,老黃看向了站在屋簷下的阿來,陳小富開口問道:
“他說是奉冷道人之命下山來保護我的,你總該認識他吧?”
老黃咧嘴一笑點了點頭:“認識。”
“這小子武功不錯,就是人有些直,他既然來了,這以後少爺出門就由他跟隨了。”
陳小富:“……他武功有多高?”
沒等老黃開口,阿來說話了:“能打你這樣的……三十個!”
陳小富樂了,他忽的指了指梁靖茹:“那打她這樣的呢?”
阿來看向了梁靖茹,依舊站的筆直,那視線也筆直。
他沉吟三息:“若是吃飽了,能打她……十個!”
梁靖茹一聽整個人又不好了!
本郡主的武功在帝京那也是有名的存在!
你個小道士竟然口出狂言能打本郡主十個!
她瞪了阿來一眼,指向了陳小富:“本、本女俠也能打他三十個!”
阿來顯然不信。
那筆直的視線毫不退讓:“女人,打什麼架囉?”
“在家裡做做女紅生生娃,這才是女人該做的!”
“打架是男人的事!”
梁靖茹愈發難受了,她鏘的一聲拔出了劍,杏眼一瞪一聲嬌嗬:“小道士口出狂言,本女俠就讓你知道女人不僅僅能生娃,還能殺人!”
“慢!”
“怎麼?不敢打?”
“不是,我不和女人打,另外……我真的很餓了!”
他看向了陳小富:“我走了三天三夜,連水都沒有喝一口……我要吃飯!”
……
……
阿來在乾飯。
他無視所有人的視線,他已經乾了五碗飯。
“喂,菜都還沒上呢!”陳小富提醒了一句。
阿來繼續乾飯。
梁靖茹哪裡見過如此能吃的人!
她瞥了阿來一眼,低聲罵了一句:“餓死鬼投胎!”
阿來依舊沒搭理她,又添了一碗飯。
一個菜沒上,阿來連吃了七碗飯。
當第一個菜端上來的時候,他放下了碗筷。
沒有看那菜一眼,他看向了陳小富:“我睡哪?”
“……不急,呆會讓翠紅給你安排。”
“急,我現在很困很困。”
“不是,你是來保護我的!我沒睡你卻睡了這說不過去吧?”
阿來沉吟三息:“有黃老邪在,”
他忽的看向了那個老車夫:“嗯,他也是個高手,在這地方你不需要我的保護,所以我要去睡覺。”
梁靖茹又一次被忽視,她不喜歡被人忽視,“本女俠也是高手!”
阿來筆直的坐著,筆直的看向了梁靖茹,“你……不是高手。”
“那你現在吃飽了咱們比劃比劃!”
阿來極為認真的說道:
“不,我的劍不是用來比劃的,是用來殺人的!”
“……那試試是你殺我還是我殺你!”
阿來依舊筆直的看著梁靖茹,片刻,那薄薄的嘴唇裡吐出了一句話:“我不殺女人。”
“你……!”
阿來已看向了陳小富:“我要睡覺!”
梁靖茹已站了起來:“我要殺你!”
“女人,真煩人,我去睡了,再見!”
說完這話,他起身,轉身就一飛而起。
他落在了屋頂上!
他就在西廂房的屋頂的屋脊上筆直的躺了下去!
屋脊隻有尺許寬。
他就這麼躺在那屋脊上睡著了!
梁靖茹目瞪口呆。
陳小富也萬萬沒有料到。
等翠紅過來的時候,那屋脊上已有輕微的鼾聲響起。
老黃咧嘴一笑擺了擺手:“今晚就讓他睡那吧,阿來這小子不挑吃不挑穿不挑睡,他唯一很講究的是酒!”
“酒?”
“嗯,他很喜歡喝酒,但他隻喝集慶老酒坊出的富春酒。”
“富春酒賣得並不是太貴,遠沒有帝京的千裡醉出名,但他說富春酒比千裡醉好太多,隻是富春酒藏在民間,千裡醉進了宮廷而已。”
“富春酒易醉,千裡醉帶著個醉字卻偏偏沒那麼容易醉。所以女皇陛下更喜歡千裡醉,便將千裡醉納入了皇室貢品,令千裡醉的名聲更大,價錢自然也就更高。”
陳小富明白了,應該就是富春酒度數比千裡醉要高一些。
以後弄個酒坊?
反正自己有那麼多的田地有那麼多的糧食,釀酒賺銀子似乎是許多穿越者必乾的事。
就在陳小富如此想的時候,翠紅走了進來:
“少爺,老太爺沒在東院,聽大管家說老太爺今日下午便出去了,說是受錢老所邀去慶園下棋……估摸著也快要回來了。”
陳小富一怔:“錢老是誰?”
老黃微微一歎:
“前朝兩朝元老錢士林……官至內閣首輔。長樂皇帝駕崩時候,他以頭搶地,若不是女皇陛下動作快,他墳頭的草都比人高了。”
“女皇陛下登基之後,本欲再拜他為相,與他在禦書房談了足足兩個時辰,最終……他沒有留下。”
“他從集慶回到了臨安,那時他已五十六歲。”
“轉眼十六年過去,他已七十二歲了,膝下倒是兒孫滿堂,卻隻有一個孫子留在身邊。”
“他的長子錢國,曾任大周戶部侍郎,聽說去歲也告老。”
“按照大周律,戶籍不在帝京者,告老必須離開帝京,錢國並沒有回臨安,而是去了集慶。”
“錢老的另外三個兒子都在集慶,卻並沒有入朝為官,而是在集慶經商。”
“他的孫子曾孫輩也極少來臨安,許是對當年他沒有接受女皇陛下的恩賜所抱的怨念吧。”
老黃頗為感慨。
陳小富也覺得這老人的晚年挺淒苦。
這便是人性,就算是親人也有不理解的時候。
就在這時,二狗子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
“少爺,門外有兩個老人求見!”
“一個叫徐子州,另一個是少爺曾經的先生江老夫子。”
陳小富一愣,這兩老頭天都黑了跑來做甚?
他站了起來:“走走走,少爺得親自前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