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文謙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子!
他打心眼裡對陳小富有些懼怕。
在詩詞文章上,他弄不明白陳小富的深淺,至今他對陳小富的才學的認知都是矛盾的——
一方麵,他固執的認為陳小富根本就沒有才華,所依靠的就是安小薇!
但另一方麵,他又隱隱覺得這廝高深莫測,遠非自己能敵。
另外還有更重要的一層,這廝……真的敢動手打人!
他萬萬沒有料到一個月都沒有出門的陳小富這時候會出現在這裡。
自己的話已出口,顯然是被這狗東西給聽見了。
他咽了一口唾沫,一撩衣擺站了起來。
他看著陳小富,脖子一揚:
“是本公子說的,你來咬我呀!”
陳小富頓時就樂了:
“又是你呀?”
“不長眼的狗東西,是不是不服氣?”
“你剛才不是說我肚子裡沒有半點墨麼?要不呆會紅袖姑娘出題咱們再比一比?”
“嗯……你這個窮逼,賭十萬兩銀子你肯定是拿不出來的,要不問問你那位主子……”
陳小富伸手向齊玉夫一指:
“你主子有銀子,你給你主子借個一萬兩吧,多了我怕你這輩子都還不起。”
“你敢不敢與本公子再賭一局?”
尚文謙頓時閉上了嘴。
他不敢!
因為陳小富的氣勢太高!
因為陳小富這不太像是虛張聲勢。
等了十息,陳小富撇了撇嘴,“沒蛋蛋的東西!”
“長點記性吧,囂張是需要本錢的!”
“隻會逞口舌之能的蠢貨,丟徐老大儒的臉!”
“丟讀書人的臉!”
“丟齊國的臉!”
“我說的不僅僅是你!”
陳小富伸手一劃拉,趾高氣揚的又道:
“我說的是在座的各位,”
“你們,都是垃圾!”
這嘴炮一轟就不僅僅是尚文謙的事了。
陳小富身後的李三秋等人被陳小富這番拉仇恨的話嚇了一大跳——
這位陳公子,他這是要向齊國十二學子宣戰麼?
轉念一想,在臨安書院的那場文會上,他不就是向所有的學子宣戰了麼?
所以……這算不得什麼事。
最好是齊國那十二學子應戰,陳公子將他們統統擊敗,如此,也算是解了他們這些日子的心頭之怨念。
那麼齊國的十二學子敢應戰麼?
就在這時,門口忽有一女子的聲音傳來。
人未至聲先至:
“呀,是哪位公子這麼大的口氣敢說齊國十二大才子是垃……”
紅袖姑娘翩然而至,她的視線落在了陳小富的臉上,聲音噶然而止,呆滯三息,她眼裡頓時歡喜。
她的銀牙咬了咬嘴唇,她那雙眼裡滿是幽怨。
“原來是陳公子。”
“自臨安書院一彆轉眼月餘時間過去,奴家這個月來食之無味寢之難免,竟然因思念公子清減了足足五斤有餘。”
“陳公子可算是來了!”
“若再不來呀……奴家恐會相思成疾不知何時一命嗚呼了。”
陳小富看著穿著一襲紅衣的紅袖姑娘。
月朦朧燈朦朧,那薄如蟬翼的紅衣隱隱約約間更朦膿。
可彆說,這姑娘確實很好看。
那盈盈一握的腰肢,那吹彈可破的肌膚,那張瓜子臉上的精致的五官都令人賞心悅目。
雖略遜於安小薇,但比起梁靖茹卻多了幾分嬌媚。
她說著這話輕抬蓮步走了兩步,忽的看了看齊國那十二學子,又道:
“諸位公子不好意思了哦,陳公子來了奴家自然是要陪陳公子的。”
“將陳公子陪好了,求他給奴家做一首詩詞……這才是奴家夢寐以求的。”
“若諸位公子自認才華不及陳公子一二……請諸位移步隔壁的觀瀾居可好?”
“春宵苦短,奴家想與陳公子多喝兩杯酒,多說說心裡話!”
“諸位今夜之消費,便由奴家付了,算是對諸位的補償,如何?”
齊玉夫等人原本就對陳小富的羞辱極為憤怒,這時再被紅袖姑娘如此輕看……
少年的衝動頓時就上了頭!
屈長野豁然站起,憤怒說道:
“姑娘總得要講點道理吧?”
“姑且不說我等先到,姑娘說我等才華不及他陳小富一二……姑娘此言差矣!”
紅袖姑娘回頭瞅了陳小富一眼,眼裡秋波流轉。
似乎唯恐天下不亂,她又看向了屈長野,笑道:
“哦?”
“這位公子既然如此說,想必也是有極高的才華的。”
“將你們就這樣請出去這確實有些不講道理。”
“剛才在門外聽陳公子說他要與你們中的某一位賭一萬兩銀子……要不這樣你看看如何?”
“奴家也喜歡賭。”
“奴家押陳公子贏。”
“你們都湊一湊,看看攏共能湊出多少銀子來,你們賭多大,奴家就壓多大……如何?”
屈長野頓時一啞,他兜裡可沒多少銀子呀!
可人家都騎在了自己的頭上,陳小富那廝還羞辱了他們所有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兜裡沒銀子這腰就直不起來……
齊玉夫這時候說話了,他深深的看了陳小富一眼:
“好!”
身為齊國六皇子,未來齊國的國君,他必須要掙回這個麵子。
“既然紅袖姑娘有此興趣,陳小富,咱們再賭……一萬兩,”
這一次他沒敢說十萬兩,倒不是他沒銀子了,而是他的心裡也有些虛。
在徐老大儒門下求學多年,聽先生說起過天下諸多有名的大文人,但也就是說說罷了。
真正令先生讚歎佩服的人極少。
偏偏陳小富這狗東西,先生竟然多次讚賞甚至還勸告過自己。
先生說……
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將來是齊國的國君,他雖是周人,亦能為齊國所用。
你們之間並無深仇大恨……至於安小薇你何必介懷?
為君者,當有大肚量!
當有大胸懷!
當有大眼界!
與陳小富交好對殿下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
齊玉夫聽在耳裡卻無法放在心上。
少年是驕傲的,尤其是如他這般有著尊崇地位還極有才華的少年,平日裡被所有人奉承,他已習慣了用俯視的眼見去看眾生。
他也習慣了所有人對他的服從。
活了十八年,陳小富是他至今唯一遇見的釘子!
這釘子已釘在了他的心尖兒上,令他極為難受,若是在齊國,他早已派了人將這廝從人間抹去!
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與陳小富交好。
這輩子都不可能!
他冷冰冰看著陳小富,等著陳小富的回答。
陳小富沉吟三息,對這個數字不太滿意,他擺了擺:“一萬兩太少。”
齊玉夫雙眼微微一眯:“那你想怎麼樣?”
陳小富眉梢一揚:“不是說本公子啥也不是麼?要不這樣,我一人與你們十二人比。”
“題由你們出,一人一萬兩,如何?”
“爾等若是不敢……那你們一個個可就連啥也不是也不如,說你們是垃圾這話不過分吧?”
齊玉夫心裡一咯噔,他忽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但他的話已出口,再想要收回來這便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了,何況這狗東西說的話令他已沒有了任何的退路。
所以……他看了看莫知秋。
他希望的是莫知秋拒絕陳小富的這個要求,但莫知秋卻領會錯了他的意思。
莫知秋認為,他陳小富的本事再大,連做十二首詩詞還每一首都比自己這邊一人一首還要厲害這根本就不可能!
十二對一,贏他六局便是平局。
於是,他開口說道:“既然陳公子有如此膽識,那我等自當奉陪!”
“至於對所作詩詞之判決,都是讀書人,一看便知高下,若有異議之詩詞,明日送至恩師麵前請恩師與江老夫子等人評判。”
紅袖鼓掌:
“好耶!”
“奴家也出十二萬兩銀子!”
“你們若是輸了……那得賠雙倍的哦!”
“公子可願意?”
莫知秋看了齊玉夫一眼,見齊玉夫並沒有吭聲,他大手一揮:“善!”
紅袖大喜,連忙招呼道:“小滿,再擺上一桌!”
“立秋,文房四寶侍候!”
“大暑,叫小二上酒,上最好的酒!”
“處暑撫琴,白露吹簫,秋分弄箏,寒露拉二胡……”
一應準備完畢。
陳小富很是震驚——
這紅袖姑娘身邊的丫鬟竟然有足足二十四個!
這一個個都年方二八,不僅僅才藝極佳,還都有幾分姿色!
他招呼著李三秋等人坐在了另外一桌,這架勢倒是像一場小型的演唱會的現場。
李三秋等人很是緊張,畢竟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也沒有料到陳小富這是要真的單挑對麵那十二才子。
紅袖姑娘翩然來到了陳小富的身旁。
她舉起了酒杯,笑意盈盈的看著陳小富,忽的問了一句:
“陳公子,你虛麼?”
陳小富一怔:“本公子龍精虎壯哪裡虛了?”
紅袖臉蛋兒一紅:“……不虛就好!”
“十二萬兩銀子呢!”
“那可是奴家全部的身家了,你若是贏了,”
紅袖俯身,一股淡淡的蘭花香飄入了陳小富的鼻子裡。
她的鼻息噴在了陳小富的耳朵上,癢酥酥令陳小富渾身一顫。
她的聲音無比嬌媚:
“你若是贏了……奴家任君采擷。”
“你若是輸了……你許奴家一宿春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