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武抬起頭朝著遠處看去，隻見昏暗的月光下，影影綽綽有著不少的人影。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在左眼上一抹，那些人影瞬間變得清晰無比。
隻見兩個高頭大馬上，端坐著兩個穿著軍裝的人影，看那個裝束，應該是民國軍閥的服裝。
二人的身後，跟著上百個穿著軍裝的士兵。
他們麵無表情，就像是褪了色的木偶，身上還或多或少有著裸露的傷口。
有的刀傷外翻，有的，臉上的黑色彈孔穿透了臉頰。
這是他們死前的模樣。
陰兵？
孫傳武讓開一條路，領頭大帥裝束的男人看了眼孫傳武，臉上多了幾分不解。
他身下戰馬速度未減，帶領著部隊浩浩蕩蕩的朝著遠處進發。
孫傳武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景象，他們這原本也有一些小軍閥。
有些軍閥都被收編了，還有些，則上山當了土匪。
那個年代啊，你分不清當兵的和土匪的區彆，就一個字，搶。
背著手去了供銷社，買了四條煙，孫傳武看著遠方，按耐不住心裡的好奇。
這些人是要去哪？
難道陰間現在也得自己打地盤兒？
思索了一會兒，孫傳武邁著步子朝著他們消失的方向走了過去。
走到了村口，孫傳武赫然看到欣欣穿著黃邦鞋，屁股蛋子上還掛著半截褲子，大咧咧的站在了那裡。
“嘿嘿，傳武。”
鑫鑫咧開嘴笑了聲，從兜裡掏出兩個沙果，伸到孫傳武麵前。
“吃。”
孫傳武接過沙果，直接啃了一口。
酸味兒瞬間從沙果裡炸開，就像是深水炸彈，讓孫傳武整個腮幫子都湊到了一塊兒。
嘴裡不斷的分泌著唾液，孫傳武眨著右眼打了個哆嗦。
“真特娘的酸。”
鑫鑫傻笑著說道：“還沒到時候呢，現在都不紅。”
“等到時候就好吃了。”
孫傳武看向遠方的月光下，隱隱約約能夠看到有兩撥人打到了一起。
解開陰眼，呼喊聲和吵鬨聲逐漸清晰了起來。
雙方人馬的後方，有兩撥人在對峙，一波就是剛才那夥人，另一波和他們相比，無論服裝還有裝備，更像是電視劇裡麵的土匪。
鑫鑫一臉好奇的看著孫傳武的眼睛，清澈的眼神慢慢的變得有些複雜。
他順手拉上了褲子，從孫傳武手裡拿過點燃的煙，放在嘴邊抽了一口。
孫傳武一臉茫然的看著抽煙的鑫鑫，滿腦子都是疑問。
現在的鑫鑫還是那個鑫鑫，但是明顯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這小子上大號說話了？
對著孫傳武咧了咧嘴，鑫鑫臉上的癡傻消散的一乾二淨。
“這煙好抽。”
孫傳武試探著問道：“你是鑫鑫？”
鑫鑫點了點頭，伸了個懶腰，指著遠處的兩撥人馬，一臉的無奈。
“這兩幫人天天打，煩死了。”
“你天天在這看著？”
“也不是，今天晚上待著沒事兒，過來瞅瞅。”
說著，鑫鑫看向孫傳武的左眼。
“等你。”
孫傳武指著自己的左眼問道：“咋樣？”
鑫鑫抽了口煙，點了點頭。
“還行，比先天的好。”
“真的？”
鑫鑫白了眼孫傳武，沒好氣的把煙頭彈到一邊。
“我騙你乾啥，咱爺咋說的？”
“他也不知道咋回事兒。”
鑫鑫皺著眉頭，又看向了孫傳武的左眼。
“反正是好事兒，不用管。”
說著，鑫鑫拍了拍孫傳武的肩膀，說出了孫傳武經常對鑫鑫說的那句話。
“不慌，有我呢。”
孫傳武看著鑫鑫的樣子，眼睛微微有些濕潤。
“瞅你這樣還挺不習慣。”
鑫鑫表情有些複雜：“清醒的時候不能太多。”
“這個我懂，無論你是哪個鑫鑫，都是我兄弟。”
鑫鑫咧開嘴笑了笑，眼角也濕潤了。
他轉過頭看向遠方的稻田地，兩幫人還在打的火熱。
“特娘的，一天天沒個逼數了。”
清了清嗓子，鑫鑫臉一板，對著稻田地就扯著嗓子大喊。
“幾點了都，打不夠了唄？”
“娘的，天天打，哪天給我惹火了，給你們都滅了！”
兩幫人馬瞬間停了手，兩方的頭目看向鑫鑫，呆滯的臉上多了幾分恐懼。
“都滾犢子，麻溜滾！”
一句話，兩撥人瞬間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
一撥人上了山，另一撥人，直接進了村子裡。
“這兩撥人都是誰？”
鑫鑫指著村子裡那一幫解釋道：“這幫人是原來通市過來的逃兵，民國的時候亂的要死，這些人不想上戰場，就跑到這邊了。”
“不過這幫人還算不錯，那個領頭的有點兒良心，雖然在這駐紮，但是沒乾刮地皮的事兒。”
“後來小本子不是帶人來這邊找金礦，正好就和他們對上了。”
“領頭的也是個人物，跟小鬼子就乾到了一塊兒。你還真彆說，打了好幾次，人家借著地形，還真把小鬼子打退了。”
說著，鑫鑫又指向了另一邊。
“那邊那夥人，就在那個節骨眼兒上投奔了小本子。他們本身就是附近砬子山的胡子，對於這種山林戰還是有一套的。”
“這不，小鬼子十塊兒金條，就讓這幫子畜生給他們賣了命。”
“後來兩撥人拚的差不多了，小鬼子這才帶著一個小隊出場，當時死的都是偽軍還有胡子，他們一個人也沒死。”
孫傳武氣不打一處來：“操，這幫子人真該死啊，直接滅了不就得了？”
鑫鑫搖了搖頭，直接否定了孫傳武的想法。
“滅是能滅，不過。。。”
鑫鑫皺著眉頭看向遠處：“當年的時候啊，那個大帥和副官跑了。說是大帥，也就是一個小團長，而且編製還不全。”
“這倆人也是狠人，手底下人全沒了以後，這倆人非但沒跑，轉頭就去了臨市軍火庫，給軍火庫炸了。”
“然後這幫子小本子又帶人搜山，那時候他們人不多，基本還沒過來呢。”
“幾十個人讓倆人整死了二十多個，幾乎乾掉了一半兒。”
“後來他倆被抓了，沒能逃了一死。”
說到這裡，鑫鑫目光灼灼的看向孫傳武。
“那些小鬼子的靈魂還藏在山裡，我找了好多次，不光是我在找，他們也在找。”
“老爺子，也在找。”
“他們，必須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