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麼要殺了這個小畜生,我特麼要殺了他!”
梁老大氣的渾身打著哆嗦,來來回回兜著圈子,然後突然跑到一邊,從雪地裡撿起一根手腕粗的杠子。
“老二,你讓開,我特麼今天非得砸死這個畜生!”
梁老三兩隻手護在臉前,大聲喊道:“我特麼就想讓我兒子考個好大學,我特麼錯哪了!”
“我們一家子都在拚了命要給小偉一個好前程,咱娘為啥非得插一杠子,為啥!”
梁秋生的老丈人趕忙擋在梁老大身前:“孩兒啊,這事兒也不全怪秋生啊,俺們也是為了孩子好啊!”
梁老大紅著眼,死死盯著梁秋生的老丈人。
“為了孩子好?誰家孩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連個假期沒有,一天就睡四個小時的?”
“啊?”
“你告訴我,就特麼是個畜生,夏天也能歇一夏天養養膘吧!你告訴我,孩子啥樣叫好?啥樣才叫學的好!”
梁老大指著梁秋生:“你特麼上學的時候,咱爹咱娘求著人家老師,往人家家裡送雞蛋送糧食,就是為了讓你能多比彆人學一點兒。”
“咱爹娘這麼逼你了麼?”
“咋到了你兒子這,你特麼就不想這些了?你特麼還跟我說,都是咱娘不對,都是咱娘性子怪,我特麼的,咱娘就是有一萬個不是,你咋跟咱娘動手的!”
“叔,你給我讓開,這是我老梁家的事兒,你再在這攔著,我要是傷著你,你彆說我沒大沒小。”
梁秋生老丈人打了個哆嗦,他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說道:“孩兒啊,那啥,秋生這也是良苦用心啊。”
“相當年秋生就差十來分就能上農大,他這當了老師,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小偉身上了。”
“他就想著,小偉能比他們兩口子強,能考上省大甚至進京,能彌補他當年的遺憾,能離開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夠了!”
梁老大一聲怒喝打斷了梁秋生老丈人的話。
他冷笑著看著梁秋生老丈人,冷笑著點了點頭。
“真特娘的會說啊,這就叫會教育孩子啊!”
“叔啊,虧我這麼多年還覺得你有學識有教養,現在看來啊,你特麼也就這個逼樣了。”
梁秋生老丈人讓梁老大懟的滿臉通紅,卻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
“他特麼有遺憾,他有遺憾複讀啊,他有遺憾當年咋不努力啊?他們兩口子,甚至你們特麼兩代人做不到的事兒,就非得強加在一個孩子身上是不?”
“嗯?”
“你們有本事你們去啊,難為一個孩子說的還這麼大義凜然的,咋滴,生孩子就是為了給你們還願的?”
“再特麼說了,你特麼是個長輩兒啊,你和我娘是平輩兒的啊。我娘有千不是萬不是,他該動手麼?”
“彆說動手的事兒你不知道,咋滴,打的不是你唄?他媽的,他連親媽都能打,說不定哪天就給你們兩個老逼登都特麼攮死了!”
“還特麼跟我講道理呢,連對親媽動手的人你都特麼覺得做的對,你還跟我講你媽的道理?”
“滾你媽的吧!”
一下子把梁秋生的老丈人扒拉到一邊兒,梁秋生老丈人一下子就摔在了雪窩子裡。
梁老大冷著臉走到梁老三的身前,看著一臉血的梁老三,臉上滿是厭惡。
“咱家就怎麼出了你這個畜生呢。”
說完,梁老大掄圓了手裡的杠子,對著梁秋生的膝蓋就重重的砸了下去。
“哢嚓!”
“嗷!”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梁秋生身子弓成了蝦米,臉色漲紅,脖子和額頭上的血管兒就像是蚯蚓一樣鼓了起來。。
“忒!”
梁老大清脆一口,直接扔了手裡的杠頭,轉過頭看著墳堆兒,一臉的苦澀。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親娘墳前。
讓自己的兒子當著親家甩了一嘴巴,她這個做娘的心裡得多難受啊。
“娘啊,你說你也不是生了一個,你說你有事兒跟俺們說啊。”
“我咋能讓你受委屈啊娘,你說你就這麼走了,你說俺們剩下這幾個可咋整啊娘!”
郭曉偉也跪在墳前嚎啕大哭。
“奶,是我不好啊奶,要不是你心疼我,就沒這麼多事兒了奶,是我害了你啊奶!”
梁老大拍了拍郭曉偉的肩膀,伸出手擦了擦郭曉偉的眼淚。
“好孩子,知道來送你奶一程,你奶沒白疼你。”
“這事兒啊。。。。”
看著梁曉偉傷心的樣子,梁老大的心中一陣抽痛。
“這事兒不怪你,你奶的事兒不怪你。你呀,以後好好學,為了自己學。”
“你姥爺有句話說的對,你得離開這個窮山溝子,你得離開這些人,去個有人把你當人的地方。”
“以後啊,好好學,能考到哪考到哪,隻要你想去,大爺供你。”
拉著梁曉偉站了起來,梁老大看著抱著腿哀嚎著的老三,眼底滿是冷漠。
“梁秋生啊,你願意告就去告我吧,咱娘給了你命,我沒權力拿走。”
“但是,是我教會了你走,是我扶著你走出第一步,我今天廢了你,咱兄弟兩清了。”
說完,梁老大轉過身對著老太太磕了幾個頭,站起身深一腳淺一腳的下了山。
梁家的小輩兒趕忙把梁秋生扶了起來,梁秋生咬著牙,一甩胳膊,把那幾個侄子甩到一邊。
“回家!”
梁曉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特麼跟你說回家,你聽著沒有!”
梁曉偉打了個哆嗦,低著頭默不作聲的走到了前頭。
梁秋生進了醫院,他媳婦兒報了公安。
梁老大早就算到會這樣,但是他不後悔。
他就兩個字兒,認蹲。
夜晚的風吹的那叫一個冷冽,梁家的事兒很快就在鎮子裡傳開。
對於梁秋生,他們恨不得能戳穿了他的脊梁骨,至於梁老大,所有知道的人都覺得他是條漢子。
梁秋生的媳婦兒一臉倦意的從公安局出來,她揉了揉太陽穴,站在路燈下看了眼腕表。
晚上十一點半了。
捶了捶腰,她進了鎮醫院。
剛準備上樓,她的身子猛地一顫,一屁股從台階上栽了下來。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