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師弟!該醒神了!”顧翊在搖晃中艱難掀開眼皮,芬格爾那張胡子拉碴的臉幾乎要貼到他鼻尖。他皺眉瞥了眼腕表,沙啞道:“這才八點…離考試還早啊…”
“所以更需要提前準備啊!”芬格爾晃著手裡啃了一半的培根三明治,“昨天關於3e考試的注意事項才講到一半,你總不想像去年那個印度新生似的,考到一半被抬出去吧?”
“師兄呢?”
“你說冷麵師弟?他好像去晨練了。真是個狠人,我可起不了那麼早。”
鐵門突然發出輕響,裹挾著晨露寒氣的楚子航推門而入。黑色運動服勾勒出精瘦腰線,他沉默地將牛皮紙袋放在堆滿電子產品的桌上,蒸騰的熱氣在玻璃窗上暈開白霧。
“冷麵師弟真是賢惠!”芬格爾餓虎撲食般抓向紙袋,“這家的楓糖可頌可是很難排的…”
顧翊支起身子,後頸碎發被靜電撩起幾綹。他取過尚帶餘溫的牛奶杯,指腹無意識摩挲著杯壁燙金校徽:“師兄早。”
“早。”楚子航頷首,又轉向芬格爾,“我注冊了守夜人論壇。發現那個諾瑪不是學院的秘書,她是學院的人工智能?”
“也可以說是貼心小秘書嘛。”芬格爾舔掉指尖的糖霜,“畢竟她同時處理著全球混血種的檔案庫、執行局的作戰指令,順便還能給掛科生發補考通知——當然你們的3e考試答卷也由她解析和判卷。妥妥的超級ai!”
顧翊握住杯沿,“合理,人工智能是絕對理性的。”
“所以能杜絕一切作弊可能。”芬格爾忽然正色,旋即又嬉笑起來,“不過你要是能破解諾瑪的防火牆,校長說不定會破格聘你當技術顧問。”
“去年剛入會。”芬格爾含糊說道:“主要福利太好了,愷撒給新人配的定製獵刀能抵我半年夥食費!何況他確實很厲害,是一個天生的領袖。那家夥舉著香檳宣言要締造新時代的樣子,確實比獅心會的老古董們討喜。”
顧翊轉著陶瓷杯若有所思:“那幫我解釋下獅心會和學生會到底怎麼回事?校內就這兩個社團?”
“當然不止!劍道部、煉金社、星際爭霸同好會不過勢力最大甚至能乾涉校規製定的。”他忽然壓低嗓音仿佛在說什麼秘辛,“還得是獅心會和學生會這對冤家。”
“那很奇怪啊,既然是學院,那學生會不該勢力更大嗎?”顧翊咬了口可頌,“那為什麼我昨天碰到的學生會成員說他們今年才贏一次自由一日?”
“no!no!no。”芬格爾搖了搖頭,“獅心會的曆史可比卡塞爾學院還長哦!而且早期學院可沒有現在這麼自由,那時候是純純的軍校!變得自由也就是近十年的事情。學生會能崛起和學院教育方針轉變關係很大。”
“獅心會確實創立的很早。”楚子航突然將手機轉向他們,屏幕上泛黃的《秘黨年鑒》正展示獅心會初代紋章:荊棘纏繞的盾徽上,沉睡雄獅的鬃毛浸染著暗紅色。
“看看!冷麵師弟連證據都找好了。”芬格爾指著屏幕,“獅心會以前可是秘黨的'青年騎士團',是核心機構!建校後才成為一個社團。”
芬格爾喝了口水繼續說道:“學生會建校後才成立,早年不過是獅心會的陪襯——畢竟那時候能通過血統測試的,誰會選個連言靈訓練場都沒有的新組織?所以當校長改了教育方針,那些受不了獅心會清規戒律的家夥,終於能正大光明投奔學生會的威士忌派對了。”
顧翊咬開酥脆的可頌,金黃油潤的蜂窩組織滲出楓糖漿的甜香。“獅心會管這麼嚴嗎?”
芬格爾仰頭灌下最後一口礦泉水,塑料瓶在他手中發出刺耳的咯吱聲。
“差不多吧。”他隨手將瓶子捏成扭曲的抽象雕塑,“獅心會的管理風格就像十九世紀的清教徒,但大多數人終究是耽於享樂的。以前大家彆無選擇,可如今卡塞爾的鐵血軍事堡壘屬性減少,所以學生會的崛起是必然的。”
“但是愷撒加速了這個過程?”顧翊問道。
“那可是命運的黑色幽默!”芬格爾突然拍案,“知道嗎?我們尊貴的副主席其實一開始是想加入獅心會的。”他故意停頓兩秒,欣賞著顧翊挑起的眉峰,“然後被那些老古董用'理念不合'的理由拒之門外了。”
“拒絕?”顧翊的陶瓷杯停在半空,杯沿奶沫在晨曦裡泛著珍珠光澤,“按你的描述,愷撒不該是各組織爭搶的精英麼?”
“因為愷撒這個人就和獅心會格格不入啊!”芬格爾突然站起來模仿歌劇演員的姿態,右手撫胸左手高舉:“想象一下吧!莊嚴的獅心會大廳裡突然闖進開屏的孔雀——鑲鑽獵刀、私人飛機、香檳噴泉,還有他那些穿著白紗裙的芭蕾舞團!合適嗎?這合乎周禮嗎?”
他誇張地打了個寒顫轉向楚子航,“但如果是冷麵師弟這樣的,那百分百是進獅心會。”
顧翊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晨光正勾勒著楚子航輪廓分明的下頜線,“你這樣說我就能理解了。”他輕笑著將最後一口可頌塞進嘴裡。
“那麼二位,”芬格爾突然撐著桌麵俯身,陰影籠罩住整張餐桌,“有沒有考慮過加入哪邊陣營?”
顧翊轉動著校徽馬克杯,杯底在橡木桌麵劃出細小的同心圓,“我不會參加社團,太麻煩了。我高中不少同學都勸我不要參加社團。”
“冷麵師弟呢?“
楚子航平靜的說:“還在考慮。”
“你包進獅心會的。”芬格爾笑道:“獅心會裡不少人是為了鍛煉自己才吃苦,但冷麵師弟我看不像,你像是沒苦硬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