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
無底洞……
粘膩又冰冷的覆蓋肢體,捂住口鼻,無法掙紮,不能求助,帶著你往更深處墜落,似有什麼在耳邊低語。
“……你給予……光……”
“為什麼……”
“……剝奪……自由……”
森冷而決絕的話語,刺骨又憤怒的語調,如在一灘黑色扭曲的泥潭中,一對藍色眼珠死死凝視。
路楊歌再度從床上蹦起來,短袖背後一片濕冷,徑直衝去洗漱間用冷水抹了把臉。
昨天拿到禮物太激動了,一下就把咖啡店的事情給忘掉的徹底,結果這兩天接連的噩夢就算路楊歌讓路楊歌實在保持不住好心態,夢醒時彌留的悲傷和空洞太過真實,讓他甚至相信那是真的,而且總有某種預感,他似乎見過那些身影。
拍了拍臉頰,清醒一下。
今天回去一趟,回去問問莎莉絲特阿姨吧……為啥阿姨從來不看終端?(消息通通未讀。)
莎莉絲特在市區以大學生或是初入社會的打工人為主的陽光小區買的一室一廳,兩人也就隔了幾層樓,但最近路楊歌深刻體會到和千翔的時間差。
路楊歌:工作日大部分時間都在梵瑞的奶茶店打工
休息日半夜打遊戲一覺睡到中午,什麼時候餓了什麼時候吃飯(至於問題,當戰火的高歌響起時大腦無論在想什麼都會消失的一乾二淨,簡稱:遊戲再來一把)
千翔:無論哪天都作息穩定,因機甲方麵成績優秀目前在機武院擔任臨時對練
休息日幫莎莉絲特打理花草或是做兼職
就算遇上了,從千翔那得到的回答也還是尋求莎莉絲特的幫助,畢竟他也不清楚,問梵哥的話……他還是去找莎莉絲特阿姨吧。
早餐找個小店解決,坐在路邊等著終端預約的車。
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被莎莉絲特一家養太好了,剛入口的包子又乾又硬,就黏在口腔和喉道裡,卡的不上不下的,路楊歌差點想把它吐出來,屯屯地往嘴裡灌水。
“咳咳……”喝得太急,嗆的胸口起伏的有些急促,條件反射的仰起頭。
啊……既視感總是突然叩響你的生活“在舊城區的時候,也是這樣啃著大餅望著天空,一邊勵誌要賺好多好多錢過上住到有好多窗戶的大房子裡的好日子,從某種程度上,這個願望在那份禮物中似乎輕易的實現了。
舌頭上微不足道的抗議落到胸口就消失無蹤,異物順著食道,像是列車駛入地下洞穴,在視野上如同軌道空了一塊,最後抵達胃部。
現在就是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或說是,該往哪個方向走?
或許上天聽到了他的願望,一道影子在空中劃過,棱角分明的機體折射著太陽的光,迅捷的姿態都沒能讓大地為它留下一個照片。
路楊歌似乎又有了想法,藍眼睛充滿精神氣的亮著。
既然已經有了房子,那下一個目標就是靠自己買一艘飛艇,這玩意可比車貴!不過還是要循序漸進,先把考試過了,然後是工作穩定,接著買房,買車……
直到終端提醒,路楊歌才反應過來,他幾乎把老年上哪度假都要計劃好地點了。
車停在路楊歌麵前,車身懸浮於地麵,踩上去卻意外的穩,路楊歌已經適應了“城裡人”的出行方式,隻是剛開車門,一股,像是腐爛的水果混合好幾種香水,又熏又臭的氣味直衝腦門,熏的他剛踏進來就差點一個恍惚往後摔去。
路楊歌倏地逃開“嘔!我……叔,這什麼氣味啊!”這簡直比在臭水溝裡撈廢料還要受不了啊!!
“喂?”沒有得到回應的路楊歌捏著鼻子敲著窗口“司機?你好……”
車子突然動起來,如脫韁的野馬,騰得衝了出去,路楊歌嚇得捂著心臟,大腦麵對不合常識的現象有些宕機。
半分後,他怒罵出聲“我……個蜂蜜蘋果醬!”
他朝著車離開的方向大罵“什麼素質啊!會受傷的啊!”轉手啪啪摁開終端“差評!差評!我一定要給你差評!”
井然有序的道路上,明晃晃超速又逆行的車得到了一聲聲的警告和怒罵,昏暗的車內,乾枯如白骨的手指深深陷在操作盤上,隱隱似人的頭部輪廓,一對六芒星在中心十字線位置閃爍奇異的光,牢牢的直視前方。
——
“……等我買了自己的車,堅決不會再向這種勢力低頭。”就算是靠雙腿!他也能走過去!
氣得慌的路楊歌一口氣給投訴原因湊了一百多個字,踏著步子走小巷抄近道。
或許是光線問題,通往的前方的路似乎愈發昏暗。
黑暗中。
一道影子落到了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