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著,你傻嗎?白白給中大和華工分錢?」
陳著能猜到新聞播出去以後,自己的電話要被打爆,就是沒想到第二個打過來的是王有慶。
頗為遺憾,有一種彈鋼琴召來水牛的感覺。
第一個打來的是電視台副台長梁浩泉,他屬於「近水樓台先得月」,相關新聞還沒發布,他就看到了通訊稿。
馬上聯係了陳著,了解一下具體情況,並且約了晚上一起吃飯。
「你有這2000萬,不如投資到中介公司裡啊!」
王有慶還在電話裡大聲抱怨:「我半年就能把中介公司鋪滿半個中國,保證給你賺兩個億———不,四個億回來!」
「王哥,成立研究所不是為了錢。」
陳著笑嗬嗬的說道:「主要還是為了促進省內軟件行業的發展,我們讀書人嘛,總是喜歡憂國憂民,先不說了我還有點事,有空一起去會所——」
瞿保國靛彎腰,站在一邊聽著電話,此時看到陳著掛掉了,忍不住豎起一個大拇指:
「王哥,陳總的境界是真高啊,以後我有錢了,也要向他學習到處做慈善。」
「操!」
王有慶差點被氣笑:「他是假傻,你他媽是真傻啊!連這種糊弄鬼的理由都信?」
「不是嗎?」
瞿保國撓撓頭,他看事情隻能看到第一層或者第二層,但是王有慶能看到第三層或者第四層。
「當然雞8不是了!」
王有慶拿起桌上的煙,點燃後徐徐吐出一口:「我用四個億當誘餌,陳著這小子都看不上,可見這個研究所的價值遠超四個億。」
瞿保國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短暫的兩三句對話,所體現出來的真正含義。
「那可是四個億啊。」
瞿保國忍不住咂舌:「陳總他到底要做什麼?」
「老子怎麼知道!走了走了,我們去門店巡視一圈。」
王有慶猛吸兩口,熄滅煙頭後又罵著瞿保國:「你當年為什麼不考上清華?
不然老子也去搞那些互聯網了,何必冒著大太陽跑工地!」
瞿保國擦了擦額頭冷汗。
我要是能考上清華,你在我麵前還敢耀武揚威?
我直接一聲吆喝:「小慶,給你爹倒點水!」
先烈路的市委黨校。
能夠在市委黨校進修的領導,基本上都有一定的政治敏感性,他們能從簡簡單單的新聞報道中,取提煉出重要信息。
「啪!」
郭家茂把今日份的《廣東政報》,擱在陳培鬆的麵前。
「老陳。」
郭家茂語氣裡都是難以置信:「你和我說句實話,陳著砸2000萬投資互聯網軟件這個事,你先前知道嗎?」
「這個—」
陳培鬆瞄了一眼,他還真的知道。
不過也就是早了一晚而已,可能是這個兒子擔心他爹媽第二天會被嚇出心臟病,所以才特意告知了一下。
除了老陳兩口子,俞弦和宋時微也知道。
陳著感覺這麼大的事,不希望她們覺得是從報道上看見的消息。
「其實他沒有那麼多的資金。」
陳培鬆說道:「除了公司合夥人的支持,還有把公司抵押給銀行,這才東拚西湊的攢出了這麼多。」
這是陳著昨晚和父母解釋這2000萬的來由。
自然是「八分假,兩分真」。
如果實話實說,陳培鬆和毛太後要是知道兒子欠了一個億的銀行貸款,彆說睡覺吃飯了,連水都焦慮的喝不下。
現在,陳培鬆又拿出來解釋給郭家茂。
「老陳啊,這不重要!」
郭家茂搖搖頭:「這件事上了《政報》,表示2000萬不僅僅是所謂的經濟投資,而且被賦予了一定的政治意義,說明——」
曾經的郭副區長、現在的郭副局長,豎起食指,指了指天花板「說明上麵對大學生創業,是支持的;對投資高新技術產業,是讚賞的;對回饋教育和公益,是鼓勵的。你信不信今年全省的工作報告裡,陳著可能都要被提上一嘴。」
「沒那麼誇張,老郭,2000萬在我們省都擺不上台麵。」
陳培鬆趕緊擺擺手。
全省工作報告那是什麼級彆的公文?
每個字都經過無數次推敲,但凡能夠留名,無一不是去年在省內做出巨大貢獻的團體(個人)。
「大學生創業和回饋社會的意義不一樣,再說現在才四月份,到年底還八個月呢。」
郭培鬆拍拍室友的肩膀:「指不定你兒子又搞出什麼大動作!」
「巧婦還難做無米之炊,他現在花了2000萬,後半年就要艱難還錢啦,哪有什麼精力搞大動作。」
老陳不管什麼時候,說話總是很謙虛,這樣一般不會得罪人。
郭家茂笑了笑,陳培鬆家這小子表麵看著溫和,其實是個深藏不露的主。
2000萬絕對不是他的上限,以後還要玩一波更大的。
「隻可惜啊。」
郭家茂歎了口氣:「我現在淪落到通管局這種冷衙門了,要是擱以前,多少要給你家小子一點助力。」
陳培鬆眼神動了動:「老郭,你吃的鹽比他吃的米還多,哪怕隻是提點兩句,也夠他用了。」
華農生命科學學院的辦公室,坐著三位中年老師。
兩女一男,這個年齡還能留在高校,基本都是教授(副教授)那個級彆了。
其中一位女教授正在審閱學生發來的郵件。
她年輕時應該非常漂亮,即便現在步入中年,也依舊依然保持著優雅的風姿。
隻是偶爾抬起頭,黛眉下的那雙鳳眼稍顯淩厲,額間還有因為皺眉擠出來的淡淡橫紋,輕微破壞了這種高雅的雍容美感。
這是sweet姐的母親陸曼。
陸教授辦公桌上的資料雖然很多,但是每一樣都擺放的特彆整齊,連學生交上來的作業,每一個角都被特意抹平了。
可見,陸教授身上就是有強迫症。
「老孫,你看這個新聞。」
另外一個女教授,手裡大概沒什麼活,正在翻看著《羊城晚報》。
這是學校訂的,每個辦公室都有一份。
她看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嘩啦啦」把報紙展示給隔壁的男教授:「有時候真是不得不承認哈,用高考分數來篩選學生有點作用的,中大的好像是比咱們學校厲害一點。」
男教授「老孫」側過頭,快速打量一下:「!現在的大學生可真有錢,不過老薛啊,這是家裡人資助的吧。」
「未必喔。」
薛姓女教授搖搖頭:「這個學生我早就關注了,他上學期就開始創業,中大學習網你沒聽過嗎?」
「這是中大學習網的創始人?」
老孫異的問道。
陸曼本來沒怎麼沒怎麼關注同事間的閒聊,可是聽到「中大學習網」,正在敲鍵盤的手指突然頓了一下。
「是啊。」
薛教授還在感歎道:「都不知道這個學生的創業能力,到底是嶺院教出來的,還是他本身就有這個天賦。」
「嶺院?」
陸曼心中又是一動,於是開口問道:「薛教授,報紙上什麼新聞?」
薛教授對陸曼的態度,遠不像對老孫那麼隨意。
她把報紙拿穩,雙手遞過去說道:「中大學習網的創始人,那個大一年級的學生。新聞報道他砸下2000萬用於網絡軟件的研發,還聯合中大華工成立一家計算機研究所—”
「2000萬?」
陸曼不動聲色的推了推金邊眼鏡。
2000萬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是一輩子都不能摸到的財富,但是對於陸曼這種家庭,並非遙不可及。
中信宋作民的收入很高,時代的福利,最先體現在金融就業者的薪資上。
並且,如果宋作民願意下海做生意,以他的名聲和影響力,能夠撬動的資本可能達到好幾億。
所以陸曼並不眼紅,她隻是驚訝陳著一個年輕人,家庭一般般的大學生,到底是怎麼拿出2000萬的?
正在疑惑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丈夫打來的電話。
「喂?」
陸曼踩著小高跟,來到外麵走廊接通:「什麼事?」
「你看到新聞報道沒有?」
宋作民問道:「陳著投了2000萬—
「我正在給學生改論文。」
陸曼本來不想承認,但是突然想起上個月閨女生日,陳著的一些行為,改變了自己對他的固有印象。
於是,她又加了一句:「後來聽同事說了。」
「怎麼樣?」
宋作民聲音裡頗為欣慰:「陳著居然不聲不響搞出這麼一大筆投資,我都吃驚了許久。」
「很多嗎?」
陸曼不是抬杠,而是真心的發問:「對很多企業來說,2000萬才剛剛達到門檻吧。」
「不是這樣看問題的。」
宋作民耐心的解釋道:「投資可不是倍數增長,不是說今年2000萬,明年4000萬。在經濟學上,投資往往是指數增長,今年2000萬,明年可能就1個億,後年5個億這種趨勢。」
「陳著哪裡有這麼多錢的?」
陸曼不禁問道:「學習網應該沒這麼賺錢吧。」
「不好說,但是能夠公開,這筆錢來路一定是清白的。」
宋作民饒有興致的慫:「要不,你去問問閨女?」
「神經~」
陸曼怎麼可能拉得下這個臉,再說2000萬又不是天文數字,她「切」了一聲:「有你一直幫陳著說話,他一點成就都跑過來顯擺,我還要去問閨女?」
「嘿嘿~」
宋作民笑著說道:「主要還是希望你能褪掉有色眼鏡,正常看待一個有上進心的年輕人。」
「哼~」
陸曼沒想搭理丈夫,但是準備問問他,這周有沒有空回家吃飯。
突然,聽到話筒裡傳來一個帶著哭腔的女聲:「宋總,袁處長她們又欺負我——」
「先不說了哈,我這邊有點事。」
宋作民匆匆掛了電話。
「好吧。」
陸曼內心裡,還是希望丈夫能夠多回家吃飯。
但他實在太忙了。
陸曼返回辦公室,對著電腦又敲了幾行字,總覺得哪裡有不對勁的地方。
「因為陳著這筆2000萬的投資嗎?」
陸曼沉思片刻,好像並不是因為這個。
她又努力想了一會,原來是丈夫掛電話前,那個矯揉造作的女聲。
宋作民為官幾十年,位高權重,外形上也風度翩翩,不過從沒發生過一件桃色新聞。
所以陸曼向來對丈夫比較信得過,以至於剛才都沒有反應過來。
現在察覺到不對勁,也隻是女性的第六感在提醒自己。
「她是誰?」
陸曼目光逐漸警惕起來,彎曲著手指關節,在桌麵上「咚咚咚」的敲著。
此時,宋作民的辦公室。
一個二十八九歲的花信少婦,身材窈窕,樣貌秀麗,正哭的梨花帶雨,眼眶紅紅訴說自己的委屈。
宋作民掩著眼底的不耐之色,似乎這種情況不止一次出現了。
好不容易等到對方講完,宋作民才嚴肅的說道:「小陳,老書記退下去之前特意找到我,他說你婚姻出現了問題,希望能夠調離原來的崗位,來總經辦曆練一下,換個環境換個心情。」
「老書記以前為集團累壞了身體,他臨退前的願望也不是很過分,我們必須要滿足。」
宋作民雙手交叉放在桌上,繼續說道:「但是你要明白,總經辦是個標準很高的地方,小袁那些都是正常要求。你現在需要做的是適應環境,而不是抱怨環境!」
「是·我知道了。」
花信少婦一抽一抽的點頭,伸手整理衣服的時候,「不小心」露出香肩上的胸罩窄帶。
宋作民立刻撇過頭,冷聲說道:「沒什麼事就出去吧。」
花信少婦看到宋作民這個避之如蛇蠍的動作,心中生出一股委屈和怨。
在以前單位,領導不知道多垂涎自己的身體和美色,隻是礙於父親的威望不敢伸手。
但是從那些男人渴望的眼神中,陳紫萱知道自己的吸引力。
甚至聽說自己離婚以後,男人們愈發狂熱。
沒想到換到了總經辦,接觸到了一些大領導,這個成熟瀟灑的公司執董,壓根都沒有多看自己一眼。
哪怕利用父親和他的關係,經常找不同理由接近,他也依舊不假辭色。
「我就不信,世上還有不偷腥的貓?」
陳紫萱聽說過,宋作民的愛人是大學老師,但是因為工作原因,兩人經常異地。
像他這種級彆的領導,家裡有個年老色衰的囉嗦老婆,外麵有個陪伴生活的紅顏知己,難道不是正常操作?
所以陳紫萱覺得,宋作民隻是在悍悍作態而已。
她一步步向外麵走去,突然聽到宋作民在背後喊道:「等一下!」
「宋董!」
陳紫萱飛快的轉身,以為宋作民要借著「談工作」的名義,約自己晚上出去吃飯。
中年領導都喜歡使用這個理由。
「以後進我的辦公室。」
可是,宋作民認認真真的警告道:「麻煩先敲門。」
截止晚上應酬的那段時間,陳著又接了好多個電話。
有母親毛太後的,她雖然昨晚知曉了投資情況,但是真的以新聞形式曝光出來,還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誌芯。
沒辦法,2000萬對於普通人家來說實在太多了。
還有校團委的黃毅書記和鄭炬。
自打「學習網」被團委綁定了一次,好像沾上了甩不掉一樣。
上次安居網中介公司的項目,黃書記也趕來了。
這一次的回信項目,黃書記同樣沒有漏下。
不過人家「親自過問」,並谘詢「團委有沒有什麼能幫到的地方?」
以陳著的性格肯定不會回絕,借坡下驢的表示中華計算機軟件科學研究所缺少一個黨務指導單位。
如果團委不嫌增加工作量,請黃書記派一名得力乾將過來指導工作。
於是,好哥們鄭炬順理成章的被推薦來了。
創業為主,但是在創業的過程中,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慢慢形成一個叫「溯回係」的玩意。
不過在大學生群體裡,倒是鮮有聯係陳著。
哪怕黃柏涵和王長花都沒看見。
這也正常,畢竟他們很少關注社會新聞,可能過兩天慢慢發酵後,才會後知後覺的驚訝起來。
還有一個電話,意料之外但文情理之中。
鄧梔。
自從春節逛花街的無意碰麵後,陳著當時表現出很理解鄧梔「不婚不育」的想法,兩人日常的閒聊就多了一些。
並且不限於工作。
比如說元宵的時候,陳著半夜玩手機,看見鄧梔qq頭像還是亮的,於是給她發了一句「元宵快樂」。
鄧梔秒回:「元宵快樂。」
她正在加班寫稿子,陳著也沒有多打擾,丟下一句「有時間吃飯」的客氣話,繼續和s姐談情說愛了。
又比如情人節的時候,鄧梔也八卦一下,陳著和女朋友在哪裡過情人節。
陳著說「在醫院陪著俞嘟嘟掛吊水。」
鄧梔問「俞嘟嘟是誰?」
陳著回答「女朋友的小表妹。」
鄧梔就發了一個「笑臉」的表情,然後也沒有回信息,把空間留給陳著和女朋友。
鄧梔知道陳著有女朋友。
也沒有因為陳著小時候說過「長大後要娶梔梔姐」,就表現出吃醋的模樣。
好像早已忘記了這句戲言,並且她太熱愛工作了。
「陳著!」
鄧梔聲線其實也蠻好聽的,清清爽爽的好像「咬一口脆李子」的感覺。
但她語速太快,似乎緊趕著馬上說完,然後返回崗位工作。
「梔梔姐。」
陳著溫和的應道,他大概能猜到鄧梔的意圖。
「晚上見個麵吧!」
鄧梔依然是快人快語,帶著工作女強人的語氣:「報社主編知道我們認識,
他給我下了任務,一定要領先其他報刊,第一個拿到你的專訪。」
「哈~」
陳著開個玩笑:「要是沒有你們主編的任務,我們是不是就不能見麵了?」
話剛說完,陳著就忍不住一拍腦袋。
是不是剛花了2000萬,心態有點飄了?說話怎麼都沒個把門!
這是梔梔姐,不是s姐!
幸好鄧梔壓根沒有聽到一樣,她仍然自顧自的安排道:「晚上7點,我去你們學校接你。」
「梔梔姐,我今晚沒時間。
陳著抱歉的說道:「我和廣州電視台梁台長約好了。」
「哪個梁台長?梁浩泉?」
鄧梔有點意外,陳著怎麼和梁浩泉認識。
不過轉念一想,陳著都能一口氣拿出這麼多錢了,似乎一切都能說得通。
「你們吃完飯,能不能勻出兩小時給我?」
鄧梔說道:「我可不想你的第一篇專訪被電視台拿走。」
陳著心想「我的處女訪」不是給你了嗎?
在學習網剛起步的時候。
不過這話隻能心裡浪一下,嘴上陳著還是說道:「不知道要到幾點,太晚就改天吧。」
「多晚我都等你。」
鄧梔對工作有一種澎湃的熱情,畢竟可以替代結婚。
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陳著隻能答應下來。
晚上,陳著來到熟悉的利苑酒家,推開包廂發現裡麵除了梁浩泉和楊光,還有一些不認識但很有「官氣」的中年人。
同時,還有三位樣貌端莊的漂亮女主持人。
其中一個就是久違的大胸姐「黃燦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