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不多時。
女人淒厲的尖叫聲驟然破壞了這原本熱鬨和諧的夜。
片刻。
就見春娘衣衫不整,肩膀,心口都露出大片雪白細膩,直接光著腳就驚恐的從土碉樓內跑出來,大呼道:
“洪爺,洪爺,您可要給奴做主啊。這馬小偉,不僅說劉頭已經死了,還欺負奴,想要霸占劉頭留下的財產。老天爺,奴沒法活了喲……”
春娘很快便跑到洪青山這邊,憔悴又哀憐的跪倒在洪青山麵前,真我見猶憐。
“我艸他娘的,我早就說了嘛。這馬小偉是個狗畜生!洪爺,這次您說什麼也不能再給他留麵子了!他根本就不是人,是個畜生啊!”
李洪峰率先拍案而起,酒意都被這激情壓下去大半,連連大叫。
“畜生啊!這人還不定死不死呢,這就盯上人家孤兒寡母了?”
“洪爺,求您給春娘夫人做主,太欺負人了!”
“必須得把這個畜生浸豬籠!”
一幫老娘們更是炸鍋了,紛紛大呼。
其實女權並不是後世才有。
早就有了。
隻是傳播渠道等各種原因,以前的時代她們威力小,形不成規模。
但此時。
讓她們逮住了這種機會,怎麼可能放過馬小偉?真恨不得一人一口唾沫淹死馬小偉。
“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這等畜生怎能留在鷂子嶺,必須嚴辦,嚴辦,以正我鷂子嶺風氣!”
老郎中是讀過幾天書的人,一時也恨的咬牙切齒,連連搖頭。
洪青山嘴角卻泛起微微弧度。
他之前的安排都排上用場了,這事基本已經成了。
春娘這演技,真不是蓋的。
“我沒有,我沒有。”
“洪爺,您開眼啊。我沒有啊。是春娘這個賤人,叫我去樓內問劉頭的話,又勾引我的,我沒說劉頭死了,更沒拿劉頭的銀子啊。”
這時。
襠下明顯受到重創的馬小偉,一邊含淚痛苦的捂著褲襠,一邊一瘸一拐的朝這邊奔過來。
遠看就像是螃蟹一樣,隻能橫著走的。
洪青山都被驚著了,忙看向春娘。
春娘有些微微羞澀,不敢看洪青山了,忙垂下頭。
但效果已經出現,洪青山‘唰’的抽出佩刀,閃電般便朝著馬小偉的大腿投出去。
“啊!”
轉瞬。
馬小偉一聲痛呼,這刀鋒已經把他大腿洞穿了。
“好膽!”
“馬小偉,春娘夫人都已經逃到我這裡了,你竟還敢對春娘夫人不敬,甚至想下殺手,簡直罪該萬死!來人,把這畜生給老子拿下了!”
洪青山憤怒大喝。
“弄死這個狗畜生!”
“拿下他!”
李洪峰等人早就等不及了,如狼似虎衝上前去,懟著馬小偉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可憐馬小偉大腿上的大動脈都被洪青山一刀切斷了,又被李洪峰等人一頓暴揍,眼見著就不行了。
已經進氣多,出氣少。
李洪峰等人卻還不甘心,繼續毆打他,分明是想把他活活打死。
洪青山忙恭敬對老郎中一禮:
“李老,真是抱歉,沒想到好好的席麵,竟出了這等事。”
老郎中早就拿到了洪青山豐厚的診金,捋著花白胡須笑道:
“洪旗長,您不必太過自責。這世道,總有害群之馬。您放心,老朽今晚便寫一封信,會向上官闡明今晚情況的。”
“那真是有勞李老了。”
洪青山又深深一禮到底。
一眾老娘們也七嘴八舌的義憤填膺,必須要給春娘撐腰,也都願意給洪青山當證人。
…
不多時。
可憐的馬小偉就被這樣活活打死了。
但眾人非但不會對他有任何同情,反而直接把他當成了反麵典型,唾棄不止。
人潮洶湧的火光中。
洪青山的表情有些淡漠的飄渺,很快卻故作痛惜,長歎息一聲道:
“哎!諸位,諸位稍安勿躁。再怎麼說,這馬小偉也是咱們一個墩裡的弟兄,就算他做錯了事,咱們也不能落井下石啊。若不然,他家裡人怕沒法活了。”
“這樣。”
洪青山看向眾人,一咬牙道:
“事情我洪青山兜著了,就將這馬小偉按陣亡敵前來算,這樣,多少能有點撫恤,他家人總能活下去。哎,真是作孽啊。”
“這……”
“洪爺您太心善了。”
“洪爺,馬小偉這畜生真是撞大運了,竟能碰到您這等仁義上官……”
人群愣了片刻迅速又沸騰了,一個個再看向洪青山的目光裡,更加尊敬甚至崇拜。
馬小偉何德何能,能讓洪青山這般對待?
李老郎中也連連撫須:
“洪旗長真是高義,有古之名將之風。這是我鷂子嶺的福氣啊。”
很快。
洪青山便定下了調子,到明日將馬小偉好生安葬了,事情便也告一段落。
隻是今晚,很多人怕都睡不著了。
隻這一天的經曆,怕比很多人一輩子都要更刺激,更精彩。
春娘表情更為精彩,都快把她嬌嫩的紅唇咬破了。
誰能想。
洪青山不僅武力超群,手段竟也這麼高超的。
她必須要儘快拿下洪青山,然後死死的纏住了,否則,她怕她自己絕對會後悔一輩子!
…
喧囂持續到快子時才結束,墩內諸多營房內,也都傳來連綿的呼嚕聲。
很多女人或許是今天下了不少力的事,呼嚕聲竟比男人還猛的。
很快。
便來到子時中。
整個天地都沉寂下來。
洪青山也收拾妥帖,披好了軟甲和棉甲,掛上弓,掛上佩刀和飛斧,背著滿滿三個箭矢袋,手上還提著一捆繩索。
迅速朝著墩子西南角而去,又迅速消失在這蒼茫又迷離的邊塞夜色深處。
…
那六個殘餘韃子現在藏身的地方叫趙家莊,距離鷂子嶺十五裡左右。
也正是趙增金他們祖宅所在地。
可惜。
趙家莊太窮了,堡牆形同虛設,又沒有大地主,十多年前便被韃子攻破了。
或許是今晚狀態正佳的關係,也熟悉這邊地形了,不到一小時,洪青山就趕到了趙家莊外。
從外麵看,趙家莊裡沒有絲毫火光,全是破敗土坯,並不像是有人藏身的樣子。
洪青山有著徐文才的情報,知道他們的老巢在村子中間一座廢棄的稍大點的宅子內。
借著清幽月光仔細審查一遍周圍地形,心中有了數,洪青山便狸貓般悄然摸進裡麵。
不多時。
待洪青山來到村子中間,攀到一顆七八米高的老沙棗樹上查看那宅子附近的動向,眼睛迅速眯起。
這些韃子還真是野蠻,有房子都不住,而是搭帳篷的。
此時。
院外空地上零零散散的紮著幾個小帳篷,院子裡則是兩頂中型帳篷。
隻有一個矮瘦的羅圈腿韃子,正在院外的火堆邊值夜。
但他直點頭,明顯困的不行了,就要睡過去。
洪青山心裡也有了數。
按照元突人殘酷分明的等級製度,院裡的兩頂帳篷,應該是拖勒蒙和忽日勒兩個主子的,外麵則都是奴才。
這值守的瘦弱韃子,隻看體型便知道,多半是最低的奴才。
洪青山迅速取下拖勒蒙的兩石大弓,雙腿緊緊夾住樹乾,一招回頭望月,黑羽箭已經搭在弦上。
“咻!”
轉瞬。
這兩石弓加成的恐怖箭矢,便流星般直衝那瘦弱韃子的脖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