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虎大威說的擲地有聲，可洪青山離開他中軍後卻止不住幽幽歎息一聲。
大乾文貴武賤。
加之各種原因交錯，武將就沒幾個識字的…
虎大威亦然。
饒是他是鐵骨錚錚、擎天玉柱一般的好漢子，卻並沒有多少心眼…
說句不好聽的：
他老婆真偷人了，他怕也未必能察覺出來…
好在此時總算是拿下了西甕城，自己和少年團們也終於能撤下來休整。
加之洪青山手裡今天得到了12具鐵甲、21具步甲，64具奴才屍體。
他還就不信了！
有這樣無可爭議的功績在手，範奇瑜他們還能指鹿為馬，搶走他的首功？！
…
傍晚。
洪青山等人就從城頭上撤下來，回到營地。
虎大威也派人送來酒肉，很快肉燉菜香氣便在大鐵鍋中飄散。
周圍將士到處都是歡聲笑語，享受這難得的安寧。
洪青山並沒有多少放鬆，反而愈發警惕。
雖沒披鐵甲，但他棉甲裡麵又套了兩層軟甲，不僅背著大弓，帶了三把包鋼箭矢，還帶了兩把包鋼刀，兩把弩機。
這才留盧六子和徐文才看守營地，帶著葉文武等七八十人，趕赴城中的醉仙樓赴宴。
“洪大人您行行好，賞小老兒一口吃的吧…”
剛走出沒多遠。
又碰到那老乞丐和半大小子。
洪青山歎息一聲，掏出近一兩碎銀子放到老乞丐破碗裡：
“老人家，聽晚輩一句勸，北城這真不太平，你們還是去南城吧。若有條件，最好離開狼牙關。”
見洪青山說完就帶人離去，半大小子看向老乞丐：
“爺爺，咱們還，還要動他嗎？上次那肉包子好香啊。可都是他給咱們大子買的。”
老乞丐沒好氣的瞪了半大小子一眼：
“元霸，老子帶你過來，是讓你認好他臉，今晚動手時候彆認錯了人，你瞎胡尋思什麼呢？你不對他動手，難道要咱們死嗎？”
“哦。”
元霸的小三角眼裡閃過複雜，想了想，卻終究沒反駁。
但他心裡已經決定：
一定要讓洪青山最舒服的死去，決不能有任何痛苦。
…
洪青山來到醉仙樓，這裡已經車水馬龍。
到處都是衣冠楚楚的官員、將領。
很是熱鬨。
酒樓裡也早就酒肉飄香，讓人止不住就聳動鼻子。
但就一街之隔的對麵，卻全是衣衫襤褸、在大雪中哆哆嗦嗦的各種乞丐、流民。
很多小孩子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酒樓這邊。
洪青山幽幽歎息一聲，也無力多說什麼，把大弓和箭矢交給葉文武等人，取出腰牌效驗後就進了樓。
“你便是洪青山洪千戶吧？乾得漂亮！今晚，咱爺們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洪千戶，你當是今天首功！我候大錘誰都不服，就服你這等好漢子！”
“洪兄弟…”
樓內一樓已經有很多基層軍官，有些洪青山都眼熟，他們一看到洪青山，紛紛舉杯打招呼。
都是些不識字的純軍漢，那種熱情作假不出來。
但洪青山現在風頭正盛，今晚要被大人物召見，要上三樓。
忙跟他們抱拳一拳，便繼續上樓。
二樓軍官級彆高些，有幾個遊擊將軍，都是對洪青山熱情打招呼。
來到三樓，環境一肅。
不僅範奇瑜、虎大威、虎淩霜他們在，陳策，諸多貴族兵將領，包括許多文臣都在。
但除了範奇瑜和虎大威父女對自己笑著點頭，其他人對自己就不那麼友好了。
尤其是陳策。
見洪青山剛進來有點找不到北，頓時冷喝：
“洪千戶，怎的？你稍微立了點微末之功，就敢居功自傲，目中無人了？見到督臣還不快磕頭行禮！”
場中迅速一肅。
誰都沒想到陳策一上來就給洪青山下馬威。
但那些貴族兵將領卻都露出冷笑，就想看洪青山笑話。
虎大威忙起身喝道：
“陳策，你什麼意思？洪兄弟剛來，他還不知道誰是督臣呢？洪兄弟，快給督臣行禮。”
他親自上前來引領洪青山。
洪青山心中湧動暖流。
老虎這人，真的沒的說…
快步上前對範奇瑜行禮：
“卑職鎮西衛鷂子嶺千戶洪青山，見過督臣。”
範奇瑜露出笑意：
“洪千戶不必多禮，起來吧。今日本官一是為你慶功，二來，也是有些事情想與你商議。”
他一指周圍陳策等貴族兵將領，笑道：
“洪千戶，你也知道，我大軍作戰，是一個整體。個人勇武固然重要，但更需要大家配合。”
“本官知你此役得了不少韃子首級，尤其是鐵甲韃子的。這般，本官保你首功，你把這些韃子首級，讓與這些同僚些，如何？”
“督臣，您這是何意？”
虎大威一愣，迅速惱了，梗著脖子怒道：
“想要韃子首級，有本事自己去拿！這樣威逼洪兄弟一個新人，算什麼本事？”
範奇瑜還沒說話，狼牙關知府周誌遠就冷聲道：
“若按虎軍門這麼說，這關城的糧草輜重，你虎軍門來籌措嗎？”
“這…”
虎大威老臉頓時紅了，想說些什麼，卻再說不出來…
他和周誌遠早就是死對頭，沒想到周誌遠居然拿糧草之事來卡他。
可糧草輜重的命脈都在這些文官手裡，他真沒辦法應對…
見虎大威痿了，陳策盯著洪青山冷笑：
“洪千戶，你還年輕，立功的時候多著呢。何必為眼前一點蠅頭小利，搞的大家都不開心？你說呢？”
洪青山這時也看明白，這分明就是鴻門宴。
陳策這幫人，早就打算把他吃乾抹淨了。
不動聲色看向陳策道：
“不知陳參將，想要多少韃子首級？”
“簡單。”
陳策打了個響指：
“聽說你有12級鐵甲，21級步甲，這樣，你自己留1級步甲報功，其他的，就當給同僚們見麵禮了，如何？”
“我留1級步甲？”
洪青山看著腆著個大肚子，宛如一切儘在掌控的陳策，一時真以為他聽錯了。
這是真敢指鹿為馬啊！
1級步甲報什麼功？
又報的是哪門子首功？
見虎大威父女都是垂下了頭，範奇瑜一副老神在在模樣，周誌遠、陳策等人則都戲謔的看著自己。
洪青山忽然笑出聲來：
“陳參將，你在開玩笑吧？這條件，傻子也不接受！你想要韃子首級，憑自己本事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