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洪青山親自確認了傳令兵的腰牌、印信等諸物，全都確認無誤。
安排這傳令兵下去休息，洪青眉頭緊皺。
三邊總督範奇瑜，怎會調自己去狼牙元支援？
自己是屯兵，剛升千戶還沒一個月，700青壯裝備都不齊呢，更彆說有什麼戰力了。
範奇瑜身為督臣，就算有這個權力，可這事裡裡外外都透著古怪！
難道…
是自己之前的功績太跳，讓他們不舒服了，要弄死自己而後快？
洪青山臉色頓時陰沉。
這事絕對不懷好意。
但有範奇瑜的調令在這，如果自己不遵從，就是違抗軍令。
更給人收拾自己的借口了。
而自己背後雖有魏全忠這禦馬監大太監，包括老祖宗馮雙寶支持，但京師城太遠了，遠水解不了近渴。
這該怎麼辦？
“今天怎沒跑操？臉色還不好看，可是身體不舒服？我爹擔心你們菜不夠吃了，讓我給你們送些大白菜過來。”
這時。
李鳳嬌帶著十幾個家奴挑著大量大白菜過來。
一看到洪青山這模樣，她俏臉微微色變，但很自然便伸出手試探洪青山額前的體溫。
嗅著李鳳嬌身上熟悉的幽香，洪青山忽然一笑。
這天下事。
無怪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不管範奇瑜什麼目的，自己挺起胸膛乾就完了！
鷂子嶺距離狼牙關足300裡地，自己就算去支援，走個十天八天不過分吧？
而以當下事態。
十天八天後，鬼知道局麵怎麼樣，說不定狼牙關都沒了。
“確實有點不舒服，有點頭疼。你不是吹著你按摩手法不錯嗎？來幫我按按頭。”
“好來。大老爺，您先去房中躺好了。”
…
當天傍晚。
等這傳令兵睡醒，洪青山就當場表態：
他明日一早就會帶兵出發，前往狼牙關支援。
這傳令兵大喜，迅速策馬回去報信。
看著他的背影，洪青山有一瞬甚至想直接射殺他，但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沒動手。
這傳令兵也是苦哈哈，他隻是執行命令，又有什麼罪呢？
次日一早。
洪青山點齊300戰兵，50輔兵，留趙增金帶剩下的300多人留守鷂子嶺，便踏上前往狼牙關的征程。
他也要趁這個機會，好好捋一捋鷂子嶺千戶所的家底，狀況。
他現在狼牙關雖沒什麼關係，可陳雙有他們這幫老兵油子有不少同僚都在狼牙關混，肯定是能得到一些有用信息的。
…
“洪青山答應來狼牙關，並且已經出兵了？”
次日下午。
陳策就得到了傳令兵帶回來的消息，迅速神采奕奕。
一切。
儘在掌控之中。
…
同一時間。
元突人戰陣。
猛赤答花得到消息後歡喜的直拍手，連連對謝三新豎起大拇指：
“謝先生，高，實在是高啊。”
謝三新更加老神在在，麵上卻謙遜道：
“都是殿下聰慧，學生可不敢居功。”
“哈哈哈…”
猛赤答花大笑：
“洪青山，本王倒要看看你這狗雜碎這次怎麼死！”
…
一晃。
八天已經過去。
洪青山已經到達狼牙關附近，也通過陳雙有等人得到了大量狼牙關的信息。
這讓洪青山迅速改變了對虎大威的判斷。
按陳雙有的原話說：
‘虎軍門父女皆是當世豪傑，可惜，頭上公公婆婆太多，獨木難支。’
這也是當下大乾的割裂…
武人有點起來的意思，但還差點事，還是被文臣壓過一頭。
特彆是在這秩序還沒有完全崩碎的寧州。
如果是在已經亂了套的中原地區，你三邊總督又算個屁？
老子說不鳥你就不鳥你，你能拿老子怎樣？
再敢逼逼，老子投流民軍，殺光你全家！
正是：
‘投敵一念起，霎那天地寬’。
洪青山肯定不到這程度，更不可能投韃子，去沙漠裡當土匪他都不會投韃子。
此時。
狼牙關已經與韃子鏖戰十餘天，韃子雖占據了西甕城，但得益於虎大威父女的拚死鎮守，還是沒突破。
洪青山也要好好看看，乾軍真正的戰力，包括這種大規模兵團作戰，到底是怎回事。
傍晚。
他終於來到關城外，通報後很快被允許入城。
但剛進關城洪青山就止不住皺起眉頭，準確說，是捂鼻子。
關城是比鷂子嶺大上無數倍。
卻是又臟又亂，汙水橫流。
隨處可以看到衣衫襤褸的老百姓、騾馬牲畜、包括軍兵隨地大小便…
就那種臭味，真能把有潔癖的熏死過去。
很快。
洪青山一行鷂子嶺軍便被一個城防軍千總帶到了北城，戰陣前線的一個臟亂營地裡。
這裡環境稍好些，沒那麼臭了。
外麵卻依然全是衣衫襤褸的百姓，或者說叫花子。
洪青山剛想問那千總，他被劃到誰麾下，有什麼具體職責呢。
那千總冷笑一聲，看都不看洪青山一眼便揚長而去。
洪青山頓時眯起眼睛。
有點意思的！
這是演都不演了，就想弄死他啊。
“軍爺，行行好，給小老兒和孩子一口吃的吧…”
這時。
一個蓬頭垢麵的老乞丐，帶著個身材瘦弱的半大小子，端著個破碗便來到龔青山麵前乞討。
洪青山歎息一聲，取出一把大子放到老乞丐碗裡：
“老人家，這裡是軍營，不太平啊。您老還是帶著孩子去南城那邊吧。那裡多少安全些。”
“謝大人，謝大人，大人您真是大善人啊。”
老乞丐滿眼渾濁，忙帶著半大小子鞠躬作揖，步履蹣跚離開。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洪青山抬頭看向滿是陰翳、似是要下雪的天空，長歎息道：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古人誠不欺我也。”
“你還讀過書？”
這時洪青山並未注意到，一個騎著一匹高大白馬的女將，已經帶著十幾個女護衛來到他旁邊。
聽到他的歎息，白馬女將略有詫異看向洪青山。
“你是…”
洪青山一個機靈，頓時回神，拱手看向這白馬女將詢問。
白馬女將又恢複深沉的冰冷：
“狼牙關北城遊擊虎淩霜！你便是鎮西衛鷂子嶺千戶洪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