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墩內外人員基本都安排的差不多了。
盧賢他們那些工匠對鷂子嶺的擴建也有了基本方案,恭敬過來找洪青山商議。
他們的方案跟洪青山之前自己瞎琢磨的差不多。
往南麵土坡下擴建一部分,以保證水源,剩下再往東西擴,相當於在墩外再建一個外城。
這樣既能保證防禦性,又能大大改善墩內的生活環境。
“老盧,這事就麻煩你們了,明天開始,我會再給你們找一二百勞力過來,二十天內,一定要先把堡牆立起來,先以軍事安全為主,明白嗎?”
“大人安心,堡牆隻夯土最多半個月。若不完成,老朽提頭來見。”
看著盧賢等人風風火火離去,洪青山露出一抹笑意。
還是得想辦法激發老百姓的主觀能動性,儘可能擴大生產力啊。
…
“那洪青山足帶了七八十人,還個個鋒銳?”
“老爺,正是如此,他們快到村外了,您到塔樓上一看便知。”
安排完墩裡,洪青山剛往鷂子嶺村趕,李福就得到了消息,趕忙過來跟李善財稟報。
李善財聞言臉色有點不好看了,忙上鷂子嶺村的製高點、他家裡的塔樓上查看。
“爹,女兒也去。”
旁邊。
一個一襲白衣,皮膚雪白,身材高挑飽滿,前凸後翹,也就二十四五歲的美少婦有些蹙眉。
但轉眼她似明白了什麼,忙跟著李善財爬塔樓。
如果有明眼人在此,估計很快就會發現異常。
這白衣美少婦的衣服,並不是常服,反而更像是,‘孝服’……
…
“爹,這洪青山也不過如此嘛。”
“他們看著人多,卻個個衣衫破爛,連軍服都沒有,怕連那些土匪都不如。您這麼忌憚他們乾什麼?還要低價賣給他們糧?”
很快。
洪青山一行人就來到村外。
又迅速進了村,沿主街一路直奔李家大宅。
這就讓站在高高塔樓上的李善財父女,正將洪青山一行人看的清晰。
“鳳嬌,並非如此啊。”
李善財看清了洪青山的軍容後,老臉更加肅穆:
“鳳嬌,你看。這洪青山等人雖衣衫破爛,卻相當有序。他們是為到咱們家吃酒而來,竟然沒有絲毫喧嘩。”
“而且,你看他們的隊列,是不是過於整齊了些?老夫就算在府城看到的總兵大人的親衛家丁,怕都沒有這麼齊整啊。”
李鳳嬌依然不屑:
“爹,這不過隻是班門弄斧的雕蟲小技罷了。您可不能滅自己威風,長他人誌氣。”
“這種山溝裡的窮泥腿子懂個什麼?改天我給我閨蜜寫封信,嚇也嚇死他。看他還敢跟咱們李家耍威風麼。”
“哎。”
李善財苦笑著搖頭。
女兒夫君新喪,又因沒誕下子嗣被夫家趕出家門,他都不好跟女兒說重話。
可女兒不懂事,他可不能不懂事。
忙道:
“快,快讓李福去門外迎接洪大人。算了,快扶老夫過去,老夫要親自去迎接洪大人。”
見李善財很快被人扶著去了大門方向,李鳳嬌柳眉蹙的更緊了。
爹到底是怎回事?
他這麼弄,不得讓洪青山這泥腿子的尾巴翹到天上去?
不行。
必須得給這姓洪的一記殺威棒!
得讓他明白,這鷂子嶺,李家才是主人!
…
“洪大人果然年少有為,今日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洪大人,請,快請。”
“李老爺,您太客氣了。增金,還不快把禮單給李老爺?”
不多時。
洪青山和李善財就在李家大門見了麵,一頓商業吹捧。
李善財更是親自引領著洪青山往正堂而去。
到了正堂剛落座,李福就在李善財耳邊低語幾句。
李善財臉色頓時一變。
洪青山居然給李家帶來了二十兩的禮金。
忙對洪青山拱手:
“洪大人,您這太客氣了。吃頓便飯而已,怎還帶這麼貴重的禮物的。”
洪青山笑著拱手:
“李老爺,您是長輩,洪某是晚輩。晚輩來看長輩,不帶禮物成何體統?”
李善財忙笑著感謝,心中卻暗暗咋舌。
這洪青山怪不得被顧家器重,升官如坐火箭了,確實有些能力。
寒暄一會兒。
美酒佳肴便流水線般端上來,兩人間的氣氛也愈發活絡。
喝了幾杯酒,見火候差不多了,洪青山笑道:
“李老爺,您說的糧食之事……”
李善財笑著舉杯:
“洪大人,就按咱們之前說的,市價九成就可。洪大人以為如何?”
“哦?”
“那真多謝李老爺了,就不知李老爺您有多少貨?”
洪青山頓時來了精神。
韃子就要南下,糧食多少洪青山都不會嫌多,哪怕是陳糧。
李善財本來隻想給洪青山二三十石糧食,意思意思就得了,可親眼見到洪青山之後,他迅速改了主意。
笑道:
“洪大人,若放在往年,老夫倒能多賣你一些。但今年天不好,收成也不好。就350石如何?”
“350石?”
洪青山臉色頓時變了。
大乾一石就是120斤左右,350石就是4萬多斤。
再加上顧清顏前麵給的十幾車,都足夠洪青山吃到明年這時候了。
忙用力對李善財拱手:
“李老爺高義,這個情分,青山都記在心裡了。”
“哈哈。”
“洪大人太客氣了,你我鄉鄰,就該互幫互助嘛。”
李善財等的就是洪青山這句話。
這事成了,雙方之前的一些不和諧,基本就能化解大半了。
…
“嗬。”
可就在洪青山和李善財談妥賣糧事宜,氣氛越來越舒暢的時候。
忽然傳來一個不合時宜的鄙夷輕笑聲。
轉頭就見李鳳嬌高高在上走過來,輕蔑的掃了洪青山一眼道:
“洪大人,我李家雖是低於市價一成的價格賣給你糧,但這也要三兩九錢多一石糧米。不是本小姐我看不起洪大人你,而是,這350石糧米,要小1400兩銀子呢。”
李鳳嬌輕笑著打量並未穿官袍、隻是穿了一件粗布麻衣的洪青山:
“洪大人,想必你也明白一個道理,雙方一個願賣,一個願買,大家都公平,這才叫買賣。”
“可洪大人你空口無憑,就憑一張嘴,就想讓我李家一下子把這麼多糧米賣給你——是不是,有點欺負人了?”
“洪大人,您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