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是跟左夢安約好了一起打球的時間。
清晨,阪田體育中心的木地板還泛著一絲養護劑的光亮。
八點未到,穿堂風裡多了薑花氣。
隔壁老大叔已經出了些汗,看樣子已經獨自玩兒了一會兒了。
褪了漆的收音機擱在石階上,正咿咿呀呀淌著《帝女花》。
他運球的聲響也帶著粵劇的板眼,咚—咚—咚。
左夢安把籃球架調低二十公分,黑色背心露出棱角分明的背部肌肉。
這特麼50歲?陳默就覺得有些離譜,他真怕左夢安一個不小心的肘擊把他打到再次重生。
“小陳啊,”他運球的節奏像重機槍點射,“今天讓你見識什麼叫老當益壯。”
球場上,供應鏈的高管們已經換好球衣,有幾個認識陳默的,遠遠打招呼:“陳總,今天可彆又三不沾啊!” 惹來一陣哄笑。
陳默有點不好意思,想起上周和左夢安打球時,十個投籃八個偏筐,還有一個砸在籃板上彈得老高,確實丟人。
十中一的命中率也讓他榮獲本場比賽打鐵v。
他很羨慕爽文男主,既是商界精英,還有八塊腹肌夜禦七女。
既能在大學籃球場上裝逼,還能寫歌,主打一個多才多藝。
陳默自己就不行,在公司內部憑著重生優勢搞個渡河項目都榨乾了他所有時間。
球場上左夢安一個背身單打,100公斤的身軀如山嶽般撞向陳默:“小陳總,你這防守跟紙糊的似的!”
陳默最煩這種人了,練球就練球,投籃就投籃。
又不是打比賽,你練球的時候還得非得往我身上靠,給我一記身體對抗後再投籃。
咋滴,沒有身體對抗是不會打了嗎?
重生後嚴重缺乏身體鍛煉的他被左夢安一個沉肩撞得手臂生疼,他非常好奇對方哪有時間練這麼大塊的肌肉。
也就是一堆xx區物流總監、鬆山湖計劃高級經理、生產總監等左夢安的下屬都在,不然陳默高低得問一句左總是不是工作量不太飽和。
陳默踉蹌著退到場邊,他體力是真差,大學期間買的火箭隊11號球衣前襟已被汗水浸透。
先歇會兒,嘴上卻不服輸:"左董,您這噸位該去國家舉重隊!"
場邊爆發哄笑。
供應鏈五個高管清一色壯漢,陳默目測平均體重超過85公斤。就是肌肉差點意思的人都有脂肪彌補噸位差距。
這算什麼?? 近朱則赤近墨者黑?
鬆山湖生產基地生產總監老李拍著肚皮起哄:“陳總你這不行啊,我們六個人加起來都快300歲了。”
陳默在場邊屁股都沒坐熱又被叫起來3v3。
何民豐在場下看得真切。
師傅每次切入都被肉牆攔截,傳球路線全被預判,活像誤入橄欖球場的斯文程序員。
當左夢安再次用屁股頂開陳默完成上籃時,何民豐突然注意到對方的動作非常標準。
那是當年他小時候父親教他時體製內的同款動作。
左董有點東西啊。
輪到陳默進攻,他接過隊友傳球,運了兩步,抬頭看見左夢安龐大的身軀堵在籃下,突然有點發慌。
手腕一抖,籃球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直接砸在籃筐後沿,彈到三分線外。
何民豐趕緊跑過去撿球,憋笑憋得肩膀直顫,師傅的球技確實辣眼睛。
今天是他第一次參加大佬球局,他知道是師傅在提攜他。
左夢安什麼身份啊,那可以是華興八個董事之一,妥妥的大佬中的大佬。
放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自己還能和華興的董事一起打球。
而且他這麼放眼看過去,在場的應該沒一個是低於19級的,他自己卻是個14級的小卡拉米。
是一個昨天晚上還為了去年績效喝悶酒的小趴菜。
此時場上卻是另一種光景。
“小陳,你這投籃姿勢比我家閨女還離譜!” 左夢安笑得直拍大腿,“當年在東莞倉庫扛貨,我閉著眼把貨進集裝箱都比你準!”
陳默笑而不語,左總啊左總,論打球我不如你,但是論裝逼技巧你還是差了些。
“換人!”陳默拽起何民豐,“這是我徒弟,當年吉林省青訓隊的苗子。”
左夢安眯起眼睛打量這個沉默的東北小夥。
何民豐默默脫下外套,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肌肉,他左手腕上的黑色護腕已經磨得起毛,隱約可見“長春天豹青訓隊”的字樣。
這個護腕陳默不是第一次看見了,即使是第n次看到,他還是忍不住撇嘴,就不能買個新的嗎,非得戴這個裝逼。
比賽重開三分鐘,局勢突變。
當左夢安再次試圖背打時,何民豐突然閃電般繞前防守,修長手臂如手術刀般精準截斷傳球。
快攻反擊中,他迎著兩個防守隊員急停跳投,籃球劃出完美拋物線。
刷!三分空心入網。
“漂亮!”陳默在場邊揮舞毛巾,心裡想著自己好歹揮毛巾的動作很標準吧。
比賽進行到第二節,何民豐逐漸進入狀態。
他利用身高優勢,在內線多次搶下籃板,一記漂亮的勾手得分後,左夢安吹了聲口哨:“小何,有點意思,來,咱們單挑!”
兩人在籃下卡位,左夢安背身單打,何民豐死死貼住他,雙手高舉乾擾。
左夢安突然轉身,勾手投籃,球在籃筐上轉了兩圈,居然進了。
“薑還是老的辣!” 左夢安得意地拍了拍何民豐的後背,後者卻不服氣,接過球快速反擊,一個三步上籃,輕鬆扣籃得分,落地時運動鞋在地麵擦出刺耳的聲響。
下一個回合,左夢安突然轉身胯下運球,籃球鞋在地板上擦出尖銳的吱呀聲。
五十歲的總裁卻異常靈活,小碎步逼近籃下時陳默甚至能看見他大腿的肌肉。
“看好了!”左夢安沉肩的刹那,何民豐突然橫插進來。
少年時的肌肉記憶讓189的身軀異常敏捷,修長手指精準點向運球軌跡。
籃球撞擊地麵的悶響在空曠場館回蕩。
左夢安突然急停,後仰跳投的姿勢標準得像教科書,籃球卻在半空被何民豐的指尖蹭到,劃出變形的拋物線。
“好小子!”左夢安抹了把汗,看著籃球在籃筐上轉了三圈才不甘心地落下,“再來!”
晨光透過高窗斜射進來,在木地板上投下金色的柵格。
陳默坐在場邊看兩人纏鬥,左夢安的背身單打帶著老派球員的紮實,何民豐的防守則像張密不透風的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