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早回到半山彆墅,已是深夜十一點多。
彆墅外響起重機車的轟鳴聲漸行漸遠,薑早上樓匆匆洗漱,躺到床上時才後知後覺:
周硯深竟然還沒回家。
不用坐班大概是記者這份工作為數不多的福利,尤其是文字記者,隻要按時交稿,一個星期不去公司都是常事。
但試用期還是得苟著,薑早昨天加班到淩晨,今早索性多賴了會兒床。
下樓的時候周硯深已經出了門。
張嫂端來菜乾燒骨粥,她半睡不醒地劃拉著新聞,一條消息突然彈出:
“小早,江湖救急,周五晚上有空沒?”
“加錢嗎?”她頓時小財迷上身。
“加五千,不過妝造你得上點心,上次拿第一名那套就不錯。這次來的都是,叫其他人我不放心。”
粥碗見底時,她回了句“成交,我周五下班就過去。”,轉身從廚房刨出兩個飯盒。
張嫂笑著接過,心裡卻歎氣:
夫人對傭人都比對二少爺熱情。
這哪是夫妻?分明是住同一屋簷下的兩個租客。
她是周家的老人了。
她還記得,二少爺出國前明明是個愛說愛笑的性子,如今回國一年,卻愈發沉默寡言。
起初她還苦口婆心勸夫人多關心丈夫,後來見周硯深自己也渾不在意,這才慢慢作罷。
【你中午在公司嗎?】
消息發出去像石沉大海。半小時後,屏幕亮起:
【在。】
薑早咬咬牙,又補一句:
【那你中午有空嗎,一起吃飯?】
這次回複得快了些,卻依然惜字如金:
【嗯。】
薑早拎著便當盒,跟著送外賣的大哥走進周氏大廈時,正巧撞見在前台等咖啡的顧依然。
顧依然紅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明知故問道:
“薑早?你來這裡有工作嗎?”
不由分說就把人拽進電梯,
“穿這麼隨便就來了?”
薑早低頭看了眼自己的t恤牛仔褲,往後撤了一步,
“又不是來走紅毯,天氣這麼熱你穿這一身不悶嗎?”
顧依然穿衣風格向來熱辣,一身保守的職業裝顯得有些突兀。
“辦公室空調開得大。”
顧依然扯了扯緊繃的襯衫領口,突然貼到她耳邊:
“剛才季四小姐進了總裁辦公室,齊特助親自接的,連預約流程都沒走。”
薑早“哦“了一聲,拍拍便當盒:
“還好我帶了兩份飯。”
“你腦子裡灌的是不是珍珠奶茶?”
顧依然一臉無語,
“齊特助是誰啊?你是周總的老婆都沒這待遇,季四小姐暗戀周總那可是圈裡心照不宣的秘密。”
“所以周硯深出軌了?”
薑早突然興奮地掏出手機,
“抓奸這事我可是專業的,不過抓自己老公的奸好像更刺激了!你說我是踹門進去,還是直接錄視頻啊?”
“這事很嚴重你知道嗎?季晗背後可是季家!”
顧依然深吸一口氣,耐心引導,
“你爸的案子還沒翻,周總要是這時候……”
“我爸是被冤枉的,我也沒覺得他給我丟人。”薑早緊緊抓著便當盒,糾正道。
“是是是。我就是提醒你看著點。”
一個殺人犯的女兒,一個港城紅門之後,確實沒有可比性。
電梯“叮”地停在頂層。
顧依然一把將她推到總裁辦公室門口,自己閃身回了秘書辦公室。
薑早屏住呼吸,將手機調成錄像模式。指尖剛搭上門把手,就聽見裡麵傳來一道冷漠疏離的聲音:
“昨晚突然跑出來攔我車的行為,我希望是最後一次。”
季晗卻恍若未聞,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他自顧自回憶著:
“小時候我離家出走,第一個找到我的總是你。我被人欺負,你就像白馬王子一樣從天而降救了我。硯深哥,為什麼現在一切都變了?”
“比他們先找到你,那隻能證明我比他們有用。”
周硯深嗓音溫潤卻字字誅心,毫不留情拆穿她的幻想,
“如果你不姓季,我不會幫你,甚至連站在這裡的資格都沒有。”
“我不管!我從小就喜歡你啊!”
季晗猛地攥緊裙擺,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喜歡一個人有錯嗎?”
“你這種單方麵的喜歡,叫騷擾。”他微微一笑,眼底卻毫無溫度,“至於周太太,你也配?”
季晗昂起頭像個要不到糖的小孩,紅著眼眶嘶喊,
“難道我還比不上那個小漁村出來的小村姑,她什麼也給不了你。你要是娶了我,周家繼承人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我周硯深想要的東西,從來都不需要彆人給。”
“我會和爺爺說,我和你睡了,我要和你結婚。你覺得,周老爺子是信你,還是信我?”
周硯深連眼皮都沒抬,耐心已經耗儘,
“現在,滾出去。”
“等著瞧,看我有沒有辦法讓你離婚。”
門猛地被拉開。
薑早撞上一對比兔子還紅彤彤的眼睛,一個踉蹌差點撲進去,手忙腳亂地舉著手機,懷裡還抱著愛心形狀的飯盒。
季晗撞見她,反而冷笑一聲:
“村姑就是村姑,言行舉止都這麼粗俗。”擦肩而過的時候還故意用肩膀惡狠狠撞了她。
“嗨~”
“看夠了?”周硯深的目光落在薑早的手機上,“還是拍夠了?”
薑早乾笑兩聲,突然把飯盒往他手裡一塞:
“吃、吃飯吧!”
薑早剛在沙發坐下,指尖還捏著那個愛心形狀的飯盒蓋子,忽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剛才辦公室裡,周硯深那句冰冷刺骨的“單方麵的喜歡,叫騷擾”還在耳邊回蕩。
是了,這男人表麵斯文矜貴,骨子裡卻是個行事狠辣的大反派。原著裡要不是他死得早,連主角團都得被他摁死。
她咽了咽口水,偷瞄他一眼,正好撞上他深不見底的目光,連忙扯出個傻笑:
“家裡就剩這個飯盒了,你彆多想!這是我一早起來做的,你嘗一下合不合你的胃口。”
周硯深修長的手指夾起一塊泛著誘人光澤的黑金茶水,慢條斯理地端詳:
“刀工不錯。”
薑早眼睛一亮,尾巴差點翹上天:
“對吧!我切了整整……”
“和張嫂三十年練出來的手法一模一樣。”他抬眼,唇角微勾。
薑早:“……”嘎?
這男人今天是專門來拆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