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先前林間一戰,歐陽蘭跟在父親身後,同樣受到血衣老叟蘊含內力的音攻,以及血霧攻擊,感覺身體十分不適,手腳也微微酸軟。
不過,她如今修習天河正法,已然貫通七條經脈,內力比起陸無病初學乍練,自然高深不少。
倒是沒有出現心煩欲嘔,眼冒金星等症狀。
她心神緊張的看著歐陽正與血衣老叟交手幾招,電光火石間斬斷對方手臂,取得勝勢,同樣長長吐出一口氣,心神放鬆一瞬間。
耳中就聽到身後小師弟傳來的示警聲,手臂一緊,已被一股大力拖得身體向後傾倒。
眼角餘光見到數根腥紅細針當胸刺來。
“要糟。”
她心中剛剛轉過這個念頭,第一時間氣貫湧泉,想要騰身而起,可是已經來不及。
叮……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拉得很長。
她分明看到。
一道雪亮長虹驟然出現在自身胸前三寸處……
劍鋒斜斜劃破空氣,泛起淡淡漣漪,刺中當先第一根血針。
針身發生激射,倒飛出去,打飛第二根細針,發生轉折,撞在第三根血針之上。
三聲細微撞擊連響,腥風撲鼻。
歐陽蘭第一反應就是。
“師弟好快。”
第二反應才是,血針有毒!
以至於耳側傳來三師兄的一聲痛哼,都沒有注意到。
“退。”
陸無病動作比思維更快,小貓尖鳴入耳,他條件反射,就已出手。
一劍破三針,同時,拖著小蘭師姐往後疾退。
因為,貓貓比他退得更快。
腰背一弓,如同螞蚱一般的,已經向後竄出三四丈,快得像是一團影子。
‘與想像中的鮮衣怒馬,痛飲長歌的俠氣江湖有些不一樣。
這個世界,太危險了,處處陰譎詭計……不多長兩個心眼,可能活不過一集。’
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陸無病就看到針雨後麵,一具臉上塗滿血水,衣服破爛的“屍體”已是貼地飄了起來,掠過草葉,手在身前,一掌拍到。
那手掌十分不正常。
比起常人手掌,足足寬大近倍。
最關鍵的是,掌心鮮紅一片,如同朱砂,紅得亮眼。
還未近前,已經拍得勁風呼嘯,草葉粉碎。
“擋不住。”
陸無病感覺到空氣如同鋼牆般壓落,狂退身形如同陷入膠水之中……心知這是因為對方內力強了自己數個等級,造成的碾壓效果。
事到臨頭須放膽。
正當他想要再次出劍,迎著掌力,拚出一線生機。
天空突然就亮了亮。
耳中聽到悶雷炸響。
“嗡……”
一柄長劍拖著熾亮金芒,從天而落。
快得像是殘影。
氣勢洶洶撲來的“屍體”叭嘰一聲,摔落在地。
頸間刺著一柄長劍,隻能看到劍柄,劍身已經全然沒入土中。
“哼,這些魔崽子最愛偷襲暗算,無所不用其極。”
青影電射而至,歐陽正麵如寒霜,嫌惡的看了兀自抽搐的偷襲者一眼,抽出長劍,目光在自家女兒身上掠過,再看陸無病,眼中多出一絲激賞。
“無病徒兒很是不錯,在驟然遇襲之時,仍然搶先反應過來,做到正確應對。”
“小蘭,你看看,平日裡叫你多多練劍,勤修內功,你總是貪玩。還以為行走江湖就是遊山玩水?這次若非你師弟警覺,恐怕得吃個大虧。”
“爹。”
歐陽蘭耷拉著腦袋,感激的看了陸無病一眼,卻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低眉縮頸。
顯然,她也覺得很不好意思。
往日裡吹過的牛皮,全都化做耳光,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而且,是當著小師弟的麵。
“還有雲衝,你……唉!”
說到這裡,歐陽正似乎失去了教徒的興致。
皺眉看向伍雲衝,目光落在他左臂上,那裡已經浸染出一片血跡,顯然是受了傷。
“運功排毒吧,好在沒傷在要穴,也未曾影響到經脈。”
歐陽正從懷裡掏出一支玉瓶,倒出粒淡黃色藥丸,讓伍雲衝服下。右掌按在三徒弟的後背之上,助他療傷。
過了盞茶時間,伍雲衝張嘴吐出一口鮮血,身上氣機重新恢複健旺。
躬身施禮道:“多謝師父。”
他滿臉羞愧,臉紅過耳。
顯然,剛剛的遭遇,讓這位心性溫和的三師兄,也有些麵子掛不住。
如果大家都是手忙腳亂,麵對突襲應付不好,那也沒什麼。
初出江湖不久,難免遇到無法對付的強敵,也難免吃虧上當。
這隻能怪敵人太過狡猾,魔教之人凶殘詭秘。
但若是身邊的同伴能應付得很好,基本上不吃虧,單純隻有自己失手……
這就不太好說了。
而且,做得最好的,是剛剛入門都沒有幾天的小師弟。
按理來說,這位小師弟本是作為被照顧的對象……疾風知勁草,竟然硬生生的把自己給比了下去,未免讓人太過難堪。
陸無病並沒有假模假式的說著自己隻是僥幸發現不對。
他也不太想說,小貓對危險的感知,以及諸多超出常理的靈動。
此時需要關心的,其實還是剛剛那個血衣老叟。
剛剛驟然遇襲,小蘭師姐和三師兄或許沒注意。
他卻是看到了,掌門師尊飛速轉回,一道血影卻是衝天而起,起落之間,消失在遠處。
路遇劫殺,除惡不儘。
後患無窮啊。
“不用擔心,血雲老怪是血蓮教三途長老之一,雖然凶殘,卻生性膽小。遇到能夠拿捏的對手,他會窮凶極惡,做事不留餘地。遇到硬茬子了,保準逃得比誰都快……”
歐陽正像是看出了陸無病在擔心什麼。
略帶譏嘲的評價了血衣老叟一句,眼神微顯睥睨。
顯然,在他心中。
這位血蓮教長老,著實算不得什麼厲害人物。
就算是再次遇到,也是隨手可誅。
“徒兒倒是不擔心此人複返,而是覺得,咱們剛剛出城不遠,就被人精準攔路截殺。師父難道不覺得,其中頗有古怪?”
陸無病搖頭說出自己的擔憂。
這世界沒有電話,也沒有網絡。
感覺正魔雙方像是在打著明牌似的。
你這邊剛剛行動,那邊就已經知道了,而且,還是在必經道路之上,設伏截殺。
這正常嗎?
這話一出。
歐陽正眉頭皺得更緊。
有些事情不去細想倒也沒什麼,心裡一旦出現懷疑,就哪哪都覺得不對勁。
“爹,馬兒不行了。”
歐陽蘭的懊惱聲音傳來。
先前毒針波及麵甚廣。
人沒怎麼傷著。
馬匹卻照單全收。
動物沒有內功在身,不能阻擋毒素蔓延,隻是過了一小會,全都哀鳴著倒地,嘴裡溢出黑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