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六像隻發了瘋的野狗壓上來,池音張大嘴巴下意識喊救命。
一道更大的聲音掩蓋了她的喊聲,“六子,你乾嘛?”
何六不知道池強會跟上來,他死死捂住池音的嘴巴,往後瞪向池強道,“強哥,你又想乾嘛?”
池音使勁亂踢,試圖掙脫何六的按壓,池強湊近,看到池音那驚恐的模樣,心底的鬱氣都散了大半。
池豔放的屁何六都覺得是香的,池強大概猜到了他守株待兔的緣由,他蹲在池音身旁,得意的揚起唇角,“池音啊池音,我真是沒想到啊,你剛在我麵前裝大爺,眨眼就得跪下來求我了!看在你我兄妹的份上,你隻要乖乖把欠條交出來,我就讓何六放你一馬。”
池音抬頭瞪著他,“你放屁!”
池強冷笑,“彆不識抬舉啊池音,你這幾年都在響水村當你的老實村婦,不知道咱們沿河縣道上混的都有多大能耐,這麼跟你講吧,何六,六子,他啊,真的會把你上了。”
池音瞪著池強,瞪著瞪著就發著陣陣無聲冷笑,一顆眼淚悄無聲息的順著眼角滑落。
果然,她還是太低估池強對親情的狠毒了!
前世池強在氣死父親的第三天,就偷偷把親戚朋友上門奔喪的隨禮錢都偷走。
父親死後不到三個月,土地管理法對宅基地的管理較為寬鬆,池強又背著母親把宅基地轉讓給債主。
但那也是九幾年的事情,這一世她重生的這個階段池強還算不太壞,卻也沒想到,他會因被逼寫下欠條就聯合旁人將她置於險境!
池音以為自己重活一世已經對池強不再有血緣情,可現在聽到他這番話心裡仍是發苦,發澀。
看來這個欠條得回到池強手中了。
不過,上天給她這個重活的機會,可不是讓她來認命的!
池音先輕輕在地上摸索,等摸到了一塊尖銳的石頭,再悄無聲息的藏入掌心裡。
她看著池強,嘴角勾起了一抹濃烈的嘲諷,“你真以為拿走欠條,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
“那肯定啊,你想啊,在星辰裡人人都看到我親自給你寫了欠條,你拿著走了,回頭你又說欠條沒了,誰給你作證?六子嗎?彆傻了,六子為了他的那點事,巴不得拿我當祖宗供著呢!”
池強動手去翻池音的口袋,摸到欠條後一雙眼睛亮的出奇。
“哎呀,苦費心思地跑到星辰找我寫了欠條,這會都白忙活咯。”
池強一下下將欠條撕碎,隨手一揚,紙屑飄落在池音頭頂。
池音臉上卻沒有半點慌張,這讓池強看得有些發慌。
不過他很快調整了心態,手掐著池音的下巴警告,“你看清楚了,不是我沒給你寫欠條,是你自己拿了欠條又弄丟了,就算你鬨到派出所我也不怕你。”
“這年頭可不比七幾年咯,警察啥都管得嚴,不是你把星辰裡的人都喊來作證我就得還你錢的事,沒有欠條,你呀,喊天皇老子來作證也沒用。”
池強嘚瑟地拍了拍池音的臉蛋,可她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他的警告,更不害怕他讓何六強了她似得。
池音不發怒,不發狂,整個人冷靜得有點出奇。
再看她眼底的濕潤,池強有一瞬的愣怔。
難道他對她太過分了,她被嚇傻了?
池強道,“你哭什麼,難道是怕了?”
池音側頭,往泥巴地上蹭掉自己的眼淚,隨即‘嗬嗬’笑了起來。
池強有些懵,“你又哭又笑的,瘋了不成?”
池音嘴唇輕輕一勾,“我笑你是個大傻子。”
“我是傻子?你什麼意思?”
池音不回答,看著池強的眼神還多了幾分可憐。
池強最怕她離婚後魏成良不再保他,明天知道她找律師寫了離婚協議書,不得哭到她麵前求原諒?
兜兜轉轉到頭還得再補她一張欠條,他就是個大傻子!
這麼一想,池音心中就更加不心疼被撕碎的欠條了。
池強隻覺得池音太平靜了,甚至撕了欠條都還毫無波瀾。
她心底到底在想什麼,那句大傻子又指什麼,池強一時也猜不透。
想了想,道上兄弟們都講究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短暫權衡後,池強看了池音一眼,輕咳一聲,站起身時對何六交代,“行了六子,你也走吧,古代人都知道不能睡倆姐妹,你真對她那啥了,回頭豔兒那邊更不鳥你。”
何六為難說,“那我交不了差啊。”
池強瞪他,“今天你幫了我大忙,這事我替你瞞著。”
何六立馬換個笑臉,“行啊,有強哥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隻是何六鬆開池音跟著池強走了一段路後,就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說,“強哥,時間不早了,咱們還是各走各的吧,再不回家我媽該把門反鎖了。”
“隨你。”事情辦成了池強隻想趕緊去醫院拿個擦傷藥,理都不想再理何六。
何六看出池強不想搭理自己,正合他意,池強剛走他就馬上轉身往巷子裡跑去。
原因無他,池音那身材長得太紮眼了,凹的凹,翹的翹,路過的狗都忍不住湊過來多嗅兩鼻。
何況他這個正當壯實的男人。
池音沒想到何六會拐回來,不死心的加快腳步,‘噗通’一聲,腰被追上來的何六抱住往地上摔去。
為了清白,池音隻能拳打腳踢。
可惜,她實在太虛弱了,這會就是何六砧板上的魚。
何六為了控製池音,一把抓住池音的頭發,池音幾次掙紮都掙不脫。
她突然覺得好冷好冷,冷到她控製不住的渾身都在發抖。
今夜,她怕是真的回不去了——
想到孩子還等她,心頭那股不甘又冒出來。
重活一世,難道她池音還是像前世那樣栽在池強池豔手中嗎?
不,她池音重活不是為了認命的!
冷靜了,思維也回到了理智點。
想到先前拿的石頭就在口袋裡,池音哆哆嗦嗦掏出來,揚起就朝何六臉上掃去。
何六痛的一聲慘叫,右眼被劃了一道重重的口子!
可惜沒有刺瞎眼睛。
但也夠了!
池音等的就是這一刻。
她起身拔腳就跑,何六捂著鮮血直流的眼睛大罵,“個臭娘們!老子弄死你!”
何六就像一條被惹毛的了瘋狗,滿臉凶狠的追上來。
池音跑得跌跌撞撞,身後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夾雜著何六吃痛的抽氣聲。
應該是何六摔傷了。
池音雙腳軟得像麵條,剛要停下來歇口氣,哢嚓一聲,身後傳來枯樹枝被踩斷的響動。
池音嚇得心如鼓敲,撒腿又跑,最終她身體支撐不住,一個趔趄直直向前撲去。
身後的腳步聲猶如催命符,池音絕望到頂,慌亂中手中竟摸到了一根木頭。
她撿起來直接轉了個方向,狠狠地往何六身上胡亂揮舞。
這是池音這個狀態下唯一能反擊何六的機會了,想象中的尖叫沒聽到,反而棍子被人牢牢抓住。
沒有咒罵聲,也沒有難聞的旱煙杆味。
池音有些怔然,驀地停住了動作。
再抬頭,就對上了魏承安那深不見底的幽潭。
魏承安抓住了木棍,定定地看著池音。
當兵四年,特殊部隊兩年,魏承安耳聰目明,夜視比尋常當兵的都優越,池音那張白得跟紙一樣的臉,看得他心口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池音如獲救贖,鼻子一酸,淚珠一顆顆的往下掉,“小叔,原來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