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劫總共有四重。
一重更比一重強。
起初,在洞虛境即將突破渡劫之時,會落下第一重,往往隻要扛住這第一重,便可晉升至渡劫,也就是渡劫境的初期,而後麵隨著修為境界的提升,會持續落下第二重、第三重,乃至於第四重!
當然,一般資質差的,亦或是根基不穩的修士,往往連第一重雷劫都扛不下來!
高空之上,天雷滾滾。
那一道道閃爍的電光,震懾得在場之人頭皮發麻,甚至有低階修士都不敢抬頭直視那陣陣強光。
渡劫之雷,常人觸及湮滅。
而此刻,那黑雲密集的上空,一道傴僂的身影已幾乎完全被周遭的驚雷所圍困。
轟隆!
轟隆!
隨著一道道白色驚雷的落下,玄幽的黑色鬥篷已幾乎完全為破碎,碎片隨風而逝,又在驚雷的轟擊下,徹底化為灰燼。
乾枯的身軀在雷光的映照下,格外鮮明,他高舉著雙手,像是徹底癲狂一般,肆意地長笑著,“啊啊啊……哈哈哈……!!”
這癲狂的笑聲聽得在場之人無不汗毛炸立!
張麻花目視著高空,整張臉上顯露出一抹擔憂,沉吟道:“若真讓這老家夥成功渡劫,那我們可就麻煩了……”
如今二人負傷在身,體內靈力匱乏,一時半會兒想要恢複,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即便是恢複到巔峰時期,在麵對渡劫老怪,也決計不是對手!
一旁的包不六聽著這話,下意識看向了另一邊閒庭自若的江晏,低聲道:“咱不是還有那位道友幫襯著麼?”
“那位道友……”
張麻花也順著包不六的目光看了過去,繼而搖了搖頭,嗤笑一聲,“沒用的,那位道友雖實力不俗,但觀其修為,與你我一樣,僅僅才洞虛大圓滿,洞虛之境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敵得過渡劫……”
包不六聽得頭皮發麻,不禁抓耳撓腮,“那不如俺們趁此機會趕緊跑吧!”
“跑?”
張麻花又是搖頭,自嘲道,“渡劫之雷已然落下,周遭被驚雷籠罩,成封鎖之勢,咱們被困其中,如甕中之鱉,又如何能跑?”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包不六使勁地抓了抓腦袋,哀哉道,“天菩薩,俺嘞個親娘誒!!”
張麻花也感到有些頭疼,他緊鎖著眉頭,暗暗思索了一番,不經意間,卻也是想到了一個目前尚且可行的辦法。
不過這個方法,必須得征求江晏的意見。
於是,他對著江晏隔空喊道:“道友,可否再打個商量?”
江晏回頭瞟了一眼,淡淡地吐出一個字,“說。”
彼此間相隔了十數丈,如此隔空喊話甚是不便,張麻花索性施展靈力,以神識傳音,“此前道友答應過我們,要護我們安全離開,如今玄幽這老家夥正在衝擊渡劫境,不如我等聯手,趁此機會將其乾掉?”
停頓了下,他又補充道:“我二人消耗過度,受傷頗重,此番出手還得多仰仗道友……在下也不確定能否成功,但總歸,得試試……”
說話間,他隔空看向江晏的眼神都帶有一絲迫切。
江晏卻是麵色如常,不為所動,婉拒道:“江某隻答應護送你們安全離開,可沒有幫著你們出手對敵的義務。”
“……”
張麻花一聽這話,麵色一變,不由急了,“可是江道友,這老家夥正在全力衝擊渡劫境,若真被他成功了,你還如何安全護送我們離開?”
“此刻,正是一道出手的最佳良機啊!!”
張麻花急得不行,加重語氣地勸說道。
江晏皺了皺眉,有些不快道:“無需再多言。”
張麻花心有不甘,一咬牙,憤憤道:“江道友!你可是收了我們十萬靈石的!”
“那又如何?”
江晏毫不在意,不緊不慢道,“要你這麼說的話,江某還收了天玄門四萬多靈石呢。”
“哦,對了,你們不是自詡地盜門嘛,有本事再從我這盜回去便是了。”
“……”
張麻花氣的牙癢癢。
這家夥,怎麼就油鹽不進呢!
渡劫,渡劫,玄幽那老家夥都快晉升渡劫境了!
這廝居然還這般有恃無恐!
真不知底氣從何而來?
方才雖然徒手擊碎了雷霆,但說到底終究還隻是洞虛之境。
區區洞虛境,如何能抗衡渡劫老怪?
此人,當真是妄自尊大!
張麻花內心很是憤憤不平,甚至大有一種被戲耍的感覺!
這家夥,不僅坑了天玄門,還坑了自己這邊!
為人處世,無所顧忌!
兩麵三刀,臨陣倒戈,簡直比他們地盜門做的還不地道!
而張麻花此刻最擔心的是,一會兒那玄幽老鬼真衝擊渡劫成功了,這家夥不會撇下他倆自個兒溜之大吉吧?
如此,還真是……血虧到姥姥家了!
一旁的包不六未能聽到二人對話的心聲,但觀張麻花的表情變化,已是大致猜出一二。
他試探性地問了一嘴,“咋的,不順利?”
張麻花黑著臉,沒好氣道:“指望這位江道友,倒不如等死呢!”
包不六張大了嘴,“那俺們的靈石呢?”
張麻花悶聲道:“被白嫖了!”
“……”
包不六咂了咂嘴,頓感一陣肉疼。
本就身負重傷的他這會兒又憋出了內傷,捶胸頓足道:“靈石,俺的靈石啊……”
張麻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江晏察覺到這二人的狀態,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他之所以不願出手打斷玄幽,倒也不是有所顧忌,而是忽然間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下界修士,一旦衝擊渡劫,便會有雷劫落下。
那麼是否意味著,在自己達到渡劫之時,也同樣會落下雷劫?
若真是如此的話……
那渡劫,可就要慎重了!
江晏倒不是害怕渡劫,而是擔心……靈霄界之人在知曉自己解除禁錮的封印,重新恢複修為之後,會不會繼續對自己展開追殺!
畢竟,他當年可是被處以死刑的,之所以僥幸躲過一劫,還得歸功於一人,沐憐仙子。
回想起那個嬌豔靈動、風姿卓絕的白衣女子,江晏的臉上生出一抹緬懷和惆悵,同時還帶有一絲愧疚。
“沐憐……”
他仰頭望向天際,低聲呢喃道,“你說這份恩情,我該怎麼還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