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吃飽了撐的,火雞開始肆意地上躥下跳,翅膀扇動出的火花將那小半邊天都映照的通紅。
江晏對此早已習以為常,此刻的他正躺在一張竹椅上,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
微風中伴隨著的濃鬱靈氣,吸納入體,使得江晏整個人都靈力充沛,對周遭事物的感知更是細致入微,些許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不遠處那對男女的對話自然也被他聽得一清二楚。
江晏嘴角微揚,淡淡嗤笑。
這隻火靈,他可是耗費了大量的天材地寶、投入了無數的心血,如今好不容易即將等到收官,若這個時候有人膽敢來奪取,那就是純粹找死!
鑒於那二人修為低微,僅僅化元境界,隻要識趣不來打這隻火靈的主意,江晏也懶得去計較,但對方若是執迷不悟、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他手下不留情了。
那渾身冒火的火雞還在扇動著翅膀,在半空中自由地飛舞著,應是方才服食了天材地寶的緣故,它的身體也發生了些許的變化,體表長出一片片稀疏的羽毛,隱約間甚至還透出一道道金色的紋路,熠熠生輝。
李元通和馮晴雪以極快的步伐,穿梭於這片竹海,片刻的工夫,已然臨近。
當看清半空中那隻騰飛的火雞時,李元通雙眼發光,如獲至寶,不禁仰頭大笑,“哈哈,果然是五行之靈中的火靈,這回可真是賺大發了!”
繼而,他轉頭對著身旁的馮晴雪,迫切道:“這隻火靈尚未完全成形,師妹,以你我二人之修為,隻要齊心協力,必能將它一舉捕獲!”
“可是師兄……”
馮晴雪抿著嘴唇,猶豫不決。
李元通皺起眉頭,揮了揮手,不耐煩道:“可是什麼,彆婆婆媽媽的!千年難得一見的火靈就在眼前,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快!隨我一道速速出手!”
催促著,李元通已是雙手快速掐訣,準備施展術法。
馮晴雪也是急了,揚手一指,道:“師兄,你且看那邊,還有一人……”
“有人?”
李元通聞言,也是愣了下,連掐訣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下意識朝著馮晴雪所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那火靈騰飛區域的正下方此刻正悠閒地躺著一人。
而那人,正是江晏。
江晏自然早早便發現了他們的到來,隻是對於這兩個實力微弱的小輩,他不屑理睬。
當然,這其中還有另外一層原因,三百多年前,他已吞噬了五行之靈中的三靈,修為達成了凝神大圓滿,隻差一步便可跨入洞虛之境,隻是因遭受封印禁錮,所以隻能依靠吞噬‘靈’來突破修為境界。
而那個時候,江晏的手頭上剛好也有一隻培育成形的水靈,他本想著尋一處靈氣充沛的風水寶地以求穩中突破,恰巧相中了歸元宗後山這片地域,卻又不曾想到偏偏有敵來犯,歸元宗內並無洞虛強者坐鎮,自是不敵,不得已,江晏隻能被迫出手,幫歸元宗擊退外敵,雖然他也僅僅隻是凝神大圓滿的境界,但畢竟曾經也是上界飛升境的強者,隨便施展一些上界術法,便可輕易碾壓此方小天地的洞虛境修士。
自此之後,江晏便成為了歸元宗的大恩人,也掛名成為了歸元宗的客卿長老。
而後,他便一直留在歸元宗,隱居於後山之中。
隨著弟子一代又一代的更替,歸元宗內知道他存在的人少之又少,如今也就唯有當代宗主柳長風了。
這些年以來,歸元宗一直力所能及的為江晏提供著一些天材地寶和修煉資源,權當是報答江晏當年所給予的恩情。
江晏自然也知曉這些年歸元宗對自己還算不錯,故而此刻才對這兩個膽大妄為的歸元宗弟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咕嘰咕嘰!!”
火雞仍在半空中盤旋著,時不時昂起腦袋,發出陣陣亢奮的長鳴,聲音帶著無比的尖銳。
李元通此刻雖然也看清了江晏,但更多的注意力仍是在那隻火靈身上,他雙目盯緊著,眼神中毫不掩飾的迸發出濃濃的貪婪。
這隻火靈,他勢在必得!
他冷哼一聲,“管他什麼人,這隻火靈,我李元通要定了!”
說罷,他欲要再次出手。
馮晴雪急忙阻攔道:“師兄莫急,傳聞後山之中一直居住著一位神秘的守山人,他的修為高深莫測……”
李元通一臉不屑道:“什麼狗屁守山人,聞所未聞!若真如能你所說一般,此人修為高深莫測,那為何在宗門危難之際,他不伸以援手?”
“這……”
馮晴雪啞口無言。
“若我宗真有這樣的奇人,我爺爺所遺留的手劄中也應早已有記載才對。”
李元通撇了撇嘴,又向著江晏投去鄙夷的目光,“觀他的著裝打扮,分明像是一介雜役,保不準同你我一般因宗門遭遇大劫而來此苟且避難的。”
馮晴雪欲言又止,又向著江晏所在的方向細細打量了幾眼,也正如李元通所說,此人毫不起眼,與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差之甚大,甚至在其身上都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靈力波動。
難道真如李師兄所言,此人僅僅隻是一介平平無奇的雜役?
或許……是吧。
馮晴雪暗自搖了搖頭,不再多說什麼。
“天羅地網,捆仙束妖!!”
李元通目光死死盯著上空那隻火靈,口中大喝著,雙手掐訣不止。
很快地,他的周身被金光所籠罩,那閃爍的金光逐漸流轉,彙聚其掌心,凝化出一條條金色的絲線,而後密集的絲線交織在一起,好似幻化成一張金色的大網鋪張開來。
隻是這張金色的大網似乎並沒有完全成形。
李元通全身顫抖,額頭逐漸滲透冷汗,對著身邊的馮晴雪催促著,“師妹,快!”
馮晴雪立馬會意,神色嚴肅地點了點頭,也開始掐動手訣。
隻是還未施展開來,便被一個字震懾的心神潰散,麵色慘白。
“滾!”
僅僅一道輕聲,卻猶如洪鐘般,振聾發聵。
李元通那好不容易凝化出來的金色大網,也在這一刻,瞬間支離破碎,化為點點星光,煙消雲散。
“這……怎麼可能?”
李元通身形踉蹌後退了幾步,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難以置信。
站在一旁的馮晴雪惶恐不安,低聲道,“師兄……”
李元通沒有理會,他環顧著四周,好似在找尋那位發聲之人的動向。
久尋未果,他抬頭朗聲道:“哪位前輩高人,何故阻攔在下?”
能僅憑一字便輕易破去他們的施法,對方的修為境界必然是遠高許多,這一點,他二人心知肚明。
隻是這樣的問話,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李元通有些心煩氣躁,他望著那隻原本可以唾手可得的火靈,屬實心有不甘。
“師兄,此地並無他人,會不會是……”
馮晴雪目光又下意識地瞥向了那躺在竹椅上的江晏。
李元通細看許久,也並未察覺到任何特彆之處,不由冷笑,“師妹未免想多了,方才那聲音若真是此人發出,那他定是絕世強者,但凡每一個絕世強者,都會帶有一股極其強大的威壓,而他,卻是什麼都沒有,甚至連一絲一毫的靈力波動都感受不到!”
“此人,壓根不足為慮!”
李元通蓋棺定論,神色中滿是不屑。
馮晴雪稍稍調息恢複了一下狀態後,仔細想了想,覺得也是。
繼續等待了一會兒,依舊等不到那位強者的回應,李元通開始急不可耐,似乎已然忘記了方才的情形,開始再度大放厥詞,“我還就不信了,今日拿不下這隻火靈!”
緊接著,他又開始掐訣吟唱,“引氣化元,聚絲凝線,大羅金網,現!!”
話音落下。
如此前一般,一張金色的大網開始交織。
躺在竹椅上的江晏眼皮子跳動,不禁搖了搖頭,“年輕人還真是不聽勸呐。”
二人合力,凝結成形的金網快速向著天空上方的火靈捆縛而去。
江晏見此,麵色微冷,沉聲道:“讓你們滾,沒聽到嗎?”
“敢打我火靈的主意,你們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渾厚的聲音加劇,好似五雷轟頂,響遏行雲。
江晏緩緩起身,麵朝二人,隨之抬手輕輕一點,虛空中瞬間出現一隻無形大手,橫掃而去。
轟!!
強大的風波使得氣流紊亂,新織成的金網頃刻間化為雲煙。
無形大手向前推起,猛地一抓,李元通整個身軀瞬間被卡在其中,動彈不得。
一旁的馮晴雪更是被大手的衝撞彈飛出去十數丈。
李元通麵色漲紅,痛苦不已,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切,神色滿是無儘的恐懼。
他喉結蠕動著,醞釀了許久,尖聲道:“你……你……你不是宗內雜役,你究竟是誰?!”
江晏並沒有答話,隻是一步步靠近著,目光冰冷地凝視著。
李元通被這個眼神看得不寒而栗,但也莫名湧現出一股瘋狂的底氣,大聲嘶吼道:“我爺爺曾是歸元宗大長老,我不管你是誰,你若敢動我,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無藥可救。”
江晏搖了搖頭,操控無形大手加重力道。
李元通痛苦地哀嚎聲,撕心裂肺。
馮晴雪衣衫淩亂,身形踉蹌地小跑而來,跪在江晏身前,求饒道:“前輩饒命,我與師兄此前並不知那火靈是前輩您飼養之物……”
江晏淡淡地掃了一眼,態度不變,語氣冰冷道:“我給過你們機會了。”
說罷,無形大手繼續加重力道。
哢嚓哢嚓!
陣陣清脆的骨裂聲響起,李元通整個身軀已逐漸扭曲。
馮晴雪捂著臉頰,梨花帶雨,麵色絕望。
而正在此時,忽有一道靈光閃爍。
一道身影憑空顯現。
青衣白發,眉心還帶有一點金光。
李元通視線模糊不清,本已瀕臨死亡,但當隱約間看清此人時,強烈的求生欲又被激發,使出吃奶的勁嘶啞地喊道:“宗……宗主,您來了,救……救我……”
馮晴雪也是停止了哭泣,驚喜道:“宗……宗主!”
在他們想來,宗主定是來救自己二人的!
而柳長風見此情形,卻也明顯一愣。
這二人皆是宗門核心弟子,他自是識得,可眼下前輩竟是對他們發難,好似要置於死地,這讓他完全搞不懂狀況!
不過眼下宗門危難存亡之際,柳長風也顧不得其他了,隻是淡淡地瞥了兩名弟子之後,便麵向江晏躬身抱拳,畢恭畢敬道:“晚輩歸元宗第六代宗主柳長風,見過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