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魏景焰與潼州總兵是忘年交,早就將這些奸商掀個底朝天,如今肯花錢收,已經給了這些糧商天大的麵子,偏偏他們給臉不要,坐起起價,誰能想到,不過是一天的光景,竟然就有了如此大的變化。
崔總兵也同樣不解,聲若洪鐘的問道:“你沒聽錯吧?”
“沒錯,來的是那位姓劉的糧商。”
魏景焰沉吟了片刻。
“突然如此大的轉變,恐怕有詐,告訴他,糧食本王不要了。”
“是。”
侍衛走後,魏景焰從椅子上站起,在地上來回踱了兩步。
“此事著實蹊蹺,本王先調查一番,再做定奪,讓他們再來督軍府,就說朝廷已加派糧食,這邊的一石都不要。”
崔總兵也覺得太過突然,點頭道:“殿下言之有理,若再有人來,本關便將他們打發了。”
魏景焰點了點頭。
“本王先回去,你這邊也派些人,去查看一下。”
“好。”
崔總兵把魏景焰送出門,立即派人著手調查此事。
崔璃從後院走了出來。
“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不是為何,她心裡隱隱有種感覺,此事應該和那位姓宋的姑娘有關。
崔總兵背著手說道:“我也不清楚,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可是五萬兵士的吃糧,絕對不能馬虎。”
崔總兵話鋒一轉,又問:“你這兩日又瘋到哪裡去了?”
崔璃跺了一下腳,嗔怪的說道:“什麼叫瘋,人家不過出去訪友而已。”
崔總兵寵溺的看著她。
“也是十八大九的姑娘了,總得有個大小姐的樣子,你這一天東跑西奔,誰敢娶你。”
崔璃撅著小嘴,哼了一聲。
“人家也沒想嫁人。”
崔總兵語重心長的說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嫁人怎麼行,景王殿下已經娶了側妃和夫人,你還是不要肖想了。”
崔璃哼了一聲。
“我才沒有肖想他,天下男人又不是隻有他一個,我崔璃拿得起放得下,才不像崔洛,直接跟到了京城,到現在也沒個蹤影,怕是被魏景焰給賣了。”
崔總兵低斥道:“莫要胡說八道,就算景王殿下想賣他,也沒人會買,除了空有一張好臉,沒有半點優處。”
“就是,隻有我陪在爹爹身邊,爹爹就莫要說我了。”
崔璃抱著崔總兵的手臂撒嬌,崔總兵頓時受不住了。
“不說了,聽說你去見了景王夫人,可好相處?”
崔璃想了想道:“她是個外表看起來挺柔弱的女子,但若真是如此,魏景焰必然不會喜歡,總之,她是個挺有意思的人。”
崔總兵慈愛的看著她。
“你能想開就好,去看看你娘吧。”
崔璃答應了一聲,就朝院內去了。
崔總兵看著女兒的背影,心裡想的卻是糧食的事。
怎麼就突然便宜了?
到底是何原因?
魏景焰也同樣不解,他沒有帶麵具,也沒有披大氅,就如正常人一般走在街上,耳邊聽的都是發水的讖語,朝廷要撥糧,以及有鄱陽郡的米商前往了景王府。
鄱陽郡?
那不是夏家所在之處嗎?
莫非……此事與宋槐序有關。
魏景焰思量間,便見幾個小孩手牽著手,唱著那幾句讖語跑了過來。
“小娃娃,這首歌是誰教你們的?”
魏景焰攔住一個孩子,擠出了自認為無比和善的笑容,那孩子天真的眨了眨眼,笑盈盈的說道:“是一個漂亮的大姐姐。”
魏景焰唇角揚起。
“原來如此。”
他朝身後的侍衛點了點頭,侍衛立即拿出一塊碎銀子給小孩。
“買糖吃去吧!”
小孩兒高興的接過一角碎銀,便嘻嘻哈哈的跑了。
魏景焰快步走回臨時的府邸,宋槐序正在房中坐著,一隻手托著腮,不知道在思量著什麼,就連魏景焰進門都沒有聽到。
魏景焰怕嚇到她,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宋槐序還是被嚇了一跳。
“殿下回來了。”
她欲行禮,被魏景焰給攔住了。
他垂著幽深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瞧著宋槐序。
“免了,在想什麼呢,如此入神?”
宋槐序任由他握著手,莞爾一笑。
“在想殿下何時回來。”
魏景焰唇角揚起。
“怎麼突然如此期盼本王,莫非有什麼好事不成?”
宋槐序眨著黑白分明的眸子,目光中透著些許俏皮。
“好事就是快到北昭了,殿下寒毒可解,從此在不受病痛困擾。”
“就沒有彆的了?”
“殿下說的“彆的”又是什麼?”
宋槐序故作不知。
魏景焰眸子挑起,眼尾的笑紋深了幾分。
“米糧的謠言與讖語,難道不是出自於你的手筆?”
宋槐序乾咳了一聲。
“我哪有那樣聰明的腦袋。”
“可要本王把小孩子叫過來,與你當麵對質,若他們指認是你,本王可要好生懲罰你一番。”
聽到這話,宋槐序就知道瞞不了了,不由嗔怪的看向了魏景焰。
“出了這麼大的事,殿下為何不知會我一聲,之前給的銀子並沒有動過,多少也能買些糧。”
魏景焰將宋槐序擁入懷中,手臂輕柔的在她後背上拍了拍。
“本王不想你操心這些閒事,那點錢也做不了什麼,你就留著吧。”
“五萬兵士的生計,哪是閒事,”殿下一直說我與你見外,我到是覺得殿下從未把我當過親近之人。”
以前,宋槐序絕對不會說這種沒分寸的話,可是今日,就莫名忍不住了,就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從離開京城,她在魏景焰的麵前好像越來越放肆了。
“生氣了?”
魏景焰彎腰瞧著她。
宋槐序彆過臉。
“我怎麼敢。”
“本王看你敢的很。”
魏景焰伸出修長的中指,在她挺拔的鼻梁上輕輕的刮了一下,繼而笑道:“已經有米商找去了督軍府,本王怕其中有詐,就沒收。”
宋槐序立即問道:“他們的糧食可有降價?”
魏景焰順勢勾住宋槐序的下頜,一雙如墨的眸子緊盯著那張臉。
“降了,比平時的市價還要低兩成,你辦成了這麼大一件事,本王該如何賞賜你。”
那雙眼睛中仿佛盤桓了兩道深不見底的漩渦,看久了,就能把人吸進去,宋槐序立即彆過頭,不敢與之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