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淑妃冷斥道:“站住,本宮讓你走了嗎?”
魏景焰緩緩轉過臉,目光冷澈入骨。
“本王若想走,你能攔的住?”
雲淑妃目光陰沉的看著他。
“當真以為你有軍功在身,便可無法無天,這裡是皇宮重地,隻要本宮喊一聲,便會跑進幾十個侍衛,你武功再高,也彆想逃出生天。”
宋槐序皺著眉頭說道:“娘娘何必如此,景王殿下好歹也是娘娘懷胎十月所生,當真要這般針鋒相對不成?”
雲淑妃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厲聲道:“住口,本宮與魏景焰說話,哪有你插嘴的餘地,早知他身帶厄運,本宮一早就將他掐死。”
聽到這話,魏景焰隻覺一股寒氣從胸口湧出,抓著宋槐序的手指瞬間變涼,腳步亦跟著踉蹌了幾分。
“殿下!”
宋槐序慌忙扶住他。
雲淑妃看著他,攏在袖中的手指瞬間收攏,尖銳的護指已陷入皮肉之中。
她張了一下嘴,又把想說的話咽回喉嚨。
與此同時,一道身影從門外走入。
“四皇兄,母妃?”
看到魏景焰也在此處,魏雲瀾眼中閃出一絲訝異,他快走幾步,扶住了雲淑妃。
“母妃又與四哥吵架了嗎?”
雲淑妃緊抓著魏雲瀾衣袖,氣急敗壞的說道:“瀾兒,你來的正好,趕緊把這混賬給本宮趕出去。”
魏雲瀾溫聲勸道:“四哥難得入宮一趟,母妃何必如此。”
魏景焰轉頭看向母子倆,目光猶如刀冰利刃,繼而大笑三聲。
“好好好,宋槐序,咱們走。”
他一把攬住宋槐序的腰,人已展開輕功,掠向宮門。
雲淑妃急斥道:“來人,把他給本宮攔下。”
“母妃!”
魏雲瀾攔住了她。
“這麼多年,四哥已經夠苦了,母妃何必非要如此對他,他本就是命不久矣之人,就讓他安心過完最後的日子吧。”
雲淑妃這才坐回椅子上,一張臉已經氣的青白無血,胸口也在劇烈的起伏著。
魏雲瀾趕緊走到她的身後,給她輕拂著後背。
雲淑妃緩了一口氣,回頭問:“你當真覺得,不該立刻殺死他?”
魏雲瀾輕輕的揉捏著雲淑妃的肩,目光中滿是不忍。
“四哥已經如此了,母妃何必咄咄逼人呢?”
雲淑妃擺了擺手。
“罷了,既然你願意留著他,本宮也不想再管他的死活了。”
魏雲瀾心頭微微一動,嘴上卻笑著說道:“四哥是我兄長,我自然希望他能長命百歲,這些年他受了不少苦,隻盼母妃不要再苛責於他。”
雲淑妃瞧著他。
“你這話……是真心的?”
魏雲瀾皺起眉頭。
“莫非母妃一直都覺得兒臣這番言語,是虛情假意不成?”
“母妃自然是信你的,既然他已是將死之人,沒必要將心思浪費到他的身上。”
雲淑妃說完便站起身。
“本宮有些累了,你也回去多陪陪如煙,不用天天過來問安。”
瞧著雲淑妃臉色不好,魏雲瀾躬身道:“那兒臣便先回去了,明日再來陪伴母妃。”
雲淑妃頷首道:“去吧,既然娶了妻,便該好生過日子,早些為皇家開枝散葉。”
“兒臣遵命。”
魏雲瀾跪安告退,直到他走遠,雲淑妃才轉過頭,一雙眼眸猩紅如血,後槽牙緊緊的咬著。
嬤嬤趕緊上前扶住她,對殿內的宮女太監說道:“你們都退下,不必在此伺候。”
眾人應了一聲,全部退出殿外。
關門的瞬間,雲淑妃腳步一晃,險些跌坐在地上。
嬤嬤用儘全身力氣,把她攙扶起來。
“娘娘,何必非要如此呢?”
雲淑妃聲音極低,隱忍而又壓抑。
“宮裡宮外都是他的人,本宮還能如何?”
嬤嬤無奈的歎了口氣。
“即便如此,也不必非要說那麼重的話,尤其是對那位宋姑娘……”
“你以為本宮想這樣嗎,本宮想見他,卻隻能用這個辦法,另一個每日入宮,你當真以為那是孝順,他不過是在監視本宮罷了。”
雲淑妃咬住唇角,眼中的淚水不住的轉著圈,卻硬是忍著,沒有掉出。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扯出了一絲譏諷的笑容。
“本宮當真是生了兩個好兒子,好兒子啊!”
嬤嬤是雲淑妃的陪嫁老奴,自然知道那幾個“他”指的都是誰,隻恨自己無能,無法為主子分憂,如今也隻能儘量勸慰。
“娘娘本就有頭疼病,不可憂思過盛,一切尚未走到終局,或許會有峰回路轉的一天。”
“還有什麼好轉的,你也下去吧。”
雲淑妃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頭,看著微微顫動的被子,嬤嬤一點心疼,最終,還是無聲無息的退了出去。
此時,宋槐序已將魏景焰扶到了宮門口。
上了馬車,宋槐序立即拉開魏景焰的衣襟,用銀針穩住他體內亂竄的寒氣。
魏景焰靠在軟墊上,雙眼微合,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看到他這般模樣,宋槐序心有不忍,她猶豫了片刻,攬住魏景焰的身軀,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殿下……”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樣的安慰話。
魏景焰道:“這樣很好,彆說話。”
宋槐序閉住了嘴,又往他身邊靠了靠,隻覺他身體冷如冰塊,讓她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
宋槐序並沒退縮,她雙手合攏,用力的抱著魏景焰的身體,企圖通過自己的體溫驅散他身上的寒意,卻也清楚,即便能製住魏景焰的寒氣,卻也融化不了壓在他心頭的冰。
兩人一路沉默無語,直到馬車停到景王府的門口,魏景焰的臉上才有了一絲血色。
宋槐序取下了銀針,關切的問:“殿下可覺得好些。”
魏景焰的聲音恢複如常,他取下了麵具,唇角微微揚起,幽深的目光中已多了幾分溫度。
“不必擔心,我既然能壓製寒毒,就死不了。”
宋槐序主動拉住他的手。
“雖然如此,也不可掉以輕心,早知如此,便不讓殿下過去了。”
魏景焰漫不經心地笑了一聲。
“你不說,本王也同樣會去,你可是本王最好的大夫,本王自然舍不得讓你受一點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