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臉色陰沉,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
“又是宋槐序?”
陸華年躬身道:“是,奴才問了多人,都說是個帶麵紗的女子,碰巧又在集市上見到她,那些孩子亦跟著紛紛指認,確實是她。”
皇上擰著眉頭,恨聲說道:“這個死丫頭,為何要一再擾亂民心?”
陸華年用餘光看了一眼,殿內並無他人,便試探著說道:“宋槐序小小年紀,心思卻深沉的很,她嫁與景王,定然有所圖謀,況且,那日宮宴,北昭大王子出現的也十分巧合,他與公主明明第一次見,當知坐在宴上的女眷身份尊貴,怎麼可能突然如此大膽,奴才總覺得這中間必有緣故。”
皇上對此也一直有所懷疑,賀灼華膽子再大,也不可能大到公然欺辱後宮女眷,的確說不過去。
他曾派魏承毓前去問詢,賀灼華隻說自己多喝了幾杯,並未多言,時至今日,這件事依然迷霧重重,如今聽陸華年一說,心中的疑惑再次生了出來。
宋槐序前腳廢了賀灼華,魏景焰後腳便取了賀灼華的性命,當真是配合的天衣無縫。
再想到魏景焰囂張跋扈,對自己不恭不敬,皇上眼中怒火翻騰。
早在十幾年前,他就該處死魏景焰,隻恨那幾個廢物太過貪生怕死,否則,焉能有魏景焰出頭之地。
雲瀾雖有膽色,奈何身體太過孱弱,無法忍受顛簸之苦,當日去的若是他,必然會是另外一種局麵。
不怪國師說,一子帶煞生,魏景焰可不就是那煞氣逼人之人。
想到那冰冷刺骨的眼睛,皇上不由後背發涼。
既然冰輪指的月圓之夜,離中秋也隻有兩日,且看那日是否有事發生,若沒有發生火災,便以蠱惑民心之由,治她的罪。
“小年子,去將那幾個孩子秘密帶到宮中,留到八月十五,朕有大用,你若辦得好,朕便封你為內侍省少監。”
陸華年頓露喜色,連連磕頭。
內侍省可是魏朝最大的細作機構,大監掌管直接聽命於皇上的神機營,少監僅賜予大監,手握實權,陸華年如何能不欣喜。
“奴才多謝皇上,奴才必儘心極力辦好此事。”
皇上揮了揮衣袖。
“去吧,務必秘密行事,若需銀兩或者人手,便去找總管陳公公。”
“奴才明白。”
陸華年後退著走出了禦書房,壓住了眉梢眼角的喜色。
“陳公公。”
禦書房門口,陸華年放低了姿態。
陳公公暼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何事?”
陸華年卑躬屈膝的說道:“皇上讓奴才出宮辦事,需要幾個手腳機靈的人手,以及些許銀錢。”
陳公公不冷不熱的說道:“做人當穩紮穩打,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步子邁的太大,未必就是一件好事,你這雙照子,可得放亮些,說吧,要幾個人,要多少銀兩。”
陸華年心道,這老賊定是嫉妒自己受到了皇上的寵信,且不急,等他在宮中站穩了腳,再慢慢的來。
他卑躬屈膝的說道:“四個人便夠,一百兩銀足以。”
陳公公擺了擺手,一個小太監從遠處跑了過來,他在小太監耳邊低語了幾句,片刻之後,就跑過來四個侍衛。
“你們換上便裝,跟著他出趟宮,一切皆聽他的,不得有誤。”
說完又從兜裡拿出了一張銀票,遞給了陸華年。
“拿著吧,早去早回。”
陸華年接下銀子,帶著換上了便裝的侍衛出了宮。
陳公公看著他的背影,眼神眯起。
此人野心太大,對付的又是全京城最不該對付之人,恐怕命不久已。
另一邊,陸華年已經出了宮,他並沒有直接去找那幾個小孩,而是先去了瑞王府。
魏雲瀾並沒有回府,出來的是段如嫣。
瞧著眼前一身天青色長袍的俊美男子,段如嫣微微一愕。
“你是?”
自從宋槐序那賤人進入了景王府,她就沒有再過皇宮,自然不認識陸華年。
陸華年彬彬有禮的說道:“在下特來感謝瑞王殿下相救之恩。”
段如嫣挑了挑眉。
“魏雲瀾救過你?”
陸華年恭敬的說道:“在下昔日被宋侍郎追殺,承蒙殿下相救,僥幸留得一命。”
段如嫣驚問:“你是侍郎府的人?”
陸華年躬身道:“是,在下現在宮中當差。”
段如嫣眼珠一轉,笑道:“原來如此,殿下也出門半晌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回來,你若不急,就進來稍等片刻。”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陸華年與幾個侍衛吩咐一聲,便進了府。
他知道現在的自己還沒有與魏雲瀾結盟的資格,眼下隻能先混個臉熟,再慢慢求圖以後之事。
段如嫣將魏雲瀾引到了廳中,吩咐人到上了茶水,一雙妙目瞧著陸華年。
“不知這位公子以前在侍郎府是何職位?”
陸華年乾咳了一聲。
“慚愧,在下隻是一個護院而已。”
“護院?”
段如嫣忽然想起了市井都傳,宋槐序曾喜歡過一個護院。
“敢問公子貴姓?”
“在下姓陸,名華年。”
宋槐序認出了自己,已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段如嫣不由重新打量起陸華年,怪不得宋槐序對他百般追求,果然生了一張好看的臉。
“原來你就是陸華年,宋槐序既然那麼喜歡你,又為何要嫁給我師兄?”
陸華年苦笑道:“她哪是喜歡我,不過就是戲耍我罷了,否則又如何會用藥害我?”
段如嫣瞧著他問:“哦,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與本宮說說。”
兩人說話之際,宋槐序已來到了新宅。
人多好辦事,家用之物都已擺放齊全,兩個舅母也非矯情之人,全家齊動,已經收拾的利落整齊。
看到宋槐序,兩個舅母立即迎了過來。
之前老爺子給宋母銀錢,兩人還多有微詞,如今終於方知還是骨肉親情,若無當日的救濟,她們如何能安心住在這寬敞的宅院裡。
宋槐序伸手扶住兩人,關切的問:“兩位舅母的傷好些了嗎?”
“好多了,你給藥好用的很。”
“這次實在是多虧你了。”
兩位舅母趕緊不儘,宋槐序卻聽的心不在焉。
林鬆已經回府了,定然將方才之事稟報了魏景焰,他不會跑到這裡,來找自己吧。
若他當真發了火,母親與外公必然會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