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焰輕哼了一聲。
“來的到是快,去通知幾位將軍,議事廳集合。”
“是。”
蘇煥應聲而退。
魏景焰收回視線,溫和的聲音中帶了些許歉疚。
“領軍打仗就是如此,聚少離多將是常態,待本王報了師仇,定然卸下軍職,陪你遨遊山峰大川,江河湖海。”
宋槐序輕嗯了一聲。
“我都懂,刀劍無眼,殿下也要小心。”
魏景焰拉住她的柔夷,目光若水。
“不必擔心本王,你昏迷了幾日,定要好生將養,你自己就是大夫,且醫術高超,知道用什麼藥更好,此處若沒有,就讓林鬆回泰州去找,萬不能委屈了身體。”
“妾身明白。”
宋槐序抬眸瞧他,眼中滿是融融的暖意。
魏景焰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的頭上揉了揉。
“甚好,戰情不可延誤,本王便不耽擱了。”
身為一軍的主帥,魏景焰自然不能把心思都用在兒女情長之上,他利落的披上大氅,龍行虎步的出了門。
宋槐序跟到門口,卻被魏景焰攔住。
“外邊冷,莫要遠送。”
他攔著門,不讓宋槐序出來,宋槐序隻得作罷。
直到他頎長偉岸的身軀消失不見,她才轉回屋。
北昭軍來的如此之快,又是大隊人馬,定是因為二賀之死徹底激怒了北昭皇室,他們此行,對葬風關定然勢在必得。
此關隘依山而建,若非使用尋常手段,很難攻破,更遑論將士們士氣高漲,他們想拿下關隘並不容易。
若能多消磨一些兵將,想攻破北昭必然會更加容易……
宋槐序思量之際,四皇子賀炎陵也在琢磨此事。
北昭拿下葬風關,靠的可不完全都是實力,那時候正好趕上南魏的段元帥戰死。
他在軍中威望頗高,得知他死的消息,守關將一下子就沒了主心骨。
南魏的那些廢物,順時爭搶功勞,逆風又極其的怕死,北昭軍乘勝追擊,幾乎沒費任何吹灰之力,便取得了關隘的主動權,如今風水輪流轉,到是被魏景焰嚇破了膽。
賀炎陵曾去關隘巡查過幾次,那裡易守難攻,有高山可依,若是用人破城,死傷定不會少。
既然他們能用火,自己為何不能用?
正所謂兵不厭詐,魏景焰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再用這招。
想到此處,賀炎陵抬起右手,示意眾人原地紮營。
幾個隨行的將領縱馬向前。
“前方五裡就葬風關,殿下何故停下不前?”
“是啊,到達關下應該是深夜,咱們正好趁夜襲城。”
幾個將軍湊到此處,七嘴八舌。
賀炎陵臉色陰沉的說道:“葬風關易守難攻,急於求成,未必就是好事,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以計謀殺魏景焰一個措手不及。”
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又轉向了賀炎陵。
“不知殿下有何計策?”
賀炎陵看向了遠處的群山。
“他們既然能用火攻,我們也可以。”
“這……”
一個將領猶豫道:“接連下了幾場雪,可不比剛入冬,這個時候木材已濕,並不容易點著。”
“確實如此,殿下三思。”
賀炎陵眼珠子一瞪。
“沒用的東西,你們怕什麼,出行前,本王就想到了此事,已命人帶來了栢油,立刻派一隊精兵,按原路上山,行火攻之計。”
主帥下了命令,兵士們不敢不從。
賀煒天看了一眼遠去的兵士,喝令道:“再前行八裡,待葬風關起火,咱們立即攻城。”
眾人稍作休息,再次前行,這一次走的卻並不急。
魏軍的斥候遠遠觀瞧,心中不由納悶,想不出個所以然,便立即回城稟報。
得知行軍的速度已經緩下,魏景焰長眸緩緩眯起,內綻思量。
按道理應該加速行軍才對,這似乎有些反常。
王海中也是一臉納悶。
“他們不是著急攻城嗎,為什麼又慢下了速度?”
周正平嘖了一聲道:“莫非是路太滑,不好走?”
魏景焰搖了搖頭。
“不會,北昭的馬蹄子上都釘有釘抓,目的就是防雪防冰,戰馬早已適應,不可能是這個原因。”
他倒背著雙手,在地上走了一圈。
“莫非……他們在等什麼消息?”
忽然想到上次的火攻之計,魏景焰心頭一突。
賀炎陵四肢簡單頭腦發達,肚子裡並沒有多少墨水,定然想不到多高深的計策,若他真的用計,必然是火攻。
“陸方。”
陸方立即單膝跪下。
“末將在。”
“馬上派一隊人,前往山間小路,他們可能會用火攻,你此行若遇北昭軍,必須儘數剿滅,不能留一個活口。”
魏景焰沉吟了片刻,薄唇微微揚起。
“塞翁失馬焉知禍福,這或許也是咱們的可乘之機,去調兵吧,本忘給你五百精銳,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是。”
陸方早就盼著能在魏景焰的麵前露個臉,如今殿下總算點到了自己,心中彆提多興奮了。
“屬下並不容易,即便拚剩一兵一卒,也絕不會給他們可乘之機。”
“很好。”
魏景焰讚賞的點了點頭,陸方走後,他又轉向了王海中。
“王將軍,速讓兵士劈些乾柴,分放在關隘的四角,聽本王號令。”
王海中不知道緣由,卻很聰明的沒有多問。
四殿下有勇有謀,自己聽他號令便是。
兩人走後,周正平笑問:“殿下莫非怕他們效仿咱們,以火攻之,這種時候,並無天時地利,想來不太可行。”
魏景焰淩然一笑。
“是不是,很快就能知曉,若那蠢貨真想以此法製勝,本王定讓他來得回不得!”
關外。
賀炎陵信心滿滿,越是這種時候,他們說不會防備,木材濕了沒關係,澆上油,一樣能著,這次定要一鼓作氣,取下葬風關,給兩位兄長報仇。
一場大戰,一觸即發,遠在千裡之外的魏京,愁雲慘淡。
皇上久病不愈,今日又連吐了三口血,眾人心裡都明白,這一回,定然是活不久了。
魏雲瀾麵色平靜的站在皇上的床前,目光靜如池水,無悲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