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皇上又咳出了一口血。
他睜開眼,看到被子上的血跡,麵如死灰。
“朕是不是要死了?”
魏雲瀾拉住了他的手,聲音溫和的安慰道:“父皇不必多想,太醫說了,這些血都是淤血,吐出來就好了。”
皇上有氣無力的看向了魏雲瀾。
“朕……真的沒事嗎?”
魏雲瀾立即給跪在一旁的太醫使了個眼色。
梁太醫躬著身子跪在了一邊。
“皇上安心,瘀血吐出是好兆頭,用不了七日便可痊愈。”
聽到這話,皇上的眼中閃出了一絲光彩。
“當真能好嗎?”
魏雲瀾拿起軟墊,貼心的墊在了皇上的後背上。
“父皇放心,梁太醫可是太醫院的首座,兒臣的話父皇不信,難道連梁太醫的也不信嗎?”
梁太醫額頭碰地,冷汗已經冒了一後背。
這次他還真的撒了謊,痊愈肯定是不可能了,奈何太子想讓他這麼說,他自然也不敢拒絕。
如今二王流放,二王出征,京中隻剩魏雲瀾,他為新帝,已無任何懸念。
思量間,就聽皇上有氣無力的說道:“梁太醫的話,朕自然是信的,等朕好了,定要好生加封你。”
梁太醫趕緊叩頭。
“老臣多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的心情好了不少。
“起來吧。”
梁太醫站起身,弓著腰站到了一旁。
皇上又把臉轉向了魏雲瀾。
“這幾日朝中可有何大事發生,你可有替朕上朝?”
魏雲瀾體貼的給皇上掖好了被褥。
“父皇還在,兒臣怎能越俎代庖,替父皇上朝,奏折全都送到了禦書房,父皇病情好了,再看也不遲。”
“你是太子,替朕處理朝政,亦是情理之中。”
皇上嘴上如此說,心裡對魏雲瀾的做法還是十分滿意的。
若魏雲瀾真的替他上了朝,那就代表他有野心,說不定還會在暗裡謀他性命。
皇上怕死又多疑,就算是親兒子,也同樣信不過。
喜歡是一回事,信任又是另外一回事,這世間任何一種親情,都不及他的性命來的貴重。
魏雲瀾慌忙說道:“兒臣剛入住東宮沒有多久,需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才智謀略都與父皇相差甚遠,自然不敢班門弄斧,貽笑大方,兒臣已通知朝臣,若有重大事情,口述即可,兒臣會代為轉達。”
皇上欣慰的點了點頭。
“很好,有你在,朕便能放心了。”
魏雲瀾又問:“父皇可想吃點什麼?”
皇上真的以為自己吐了五血就能好了,心情頓時暢快了不少。
“熬點菜粥吧,太油膩的東西,朕沒食欲。”
魏雲瀾立即吩咐下人去做,皇上又問:“魏景焰那邊可有消息?”
“入了葬風關,便再無四哥的書信傳來,想來是在關內據守不出,另尋攻城的對策。”
皇上皺了皺眉。
“北昭就沒有奪回葬風關?”
魏雲瀾略作沉吟道:“兒臣也不知曉,不過,葬風關那邊天氣已寒,人若冷,吃的食物自然就會多,想來四哥也堅持不了多久。”
皇上冷哼了一聲。
“隻是可惜了朝廷的五萬精銳,白白給他騙了去,若非朕不想留下惡名,必將那五萬兵士的九族殺殆儘,亦難解朕心頭之恨。”
魏雲瀾忙道:“父皇英明,他們的家眷大多在京城,若殺之,必然會惹官員與百姓慌亂,倒不如讓他們感恩戴德,那五萬人若歸來,必然會感念皇上聖恩。”
“朕也是如此想……”
皇上話未說完,又噴了一口血,人已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父皇,父皇!”
魏雲瀾用力的搖晃了兩下,轉向了梁太醫。
梁太醫立即過來查看,半晌,臉色難看的搖了搖頭。
“皇上恐怕連十天都撐不過了,殿下還是早做打算吧。”
魏雲瀾皺了皺眉,低聲道:“想不到父皇的病逝惡化的如此之快。”
梁太醫偷偷瞥了魏雲瀾一眼,沒敢多言。
陳公公已經跑出宮外避難了,他向來喜歡魏景焰,想來早就料到了這一點,自己身居太醫院之首,想走都走不了,隻能倍加小心。
魏雲瀾在地上踱了兩步,猛地回過頭,頓把身邊的太監宮女都嚇了一大跳。
“去通知尚衣監,讓他們準備喪服,以及一應之物。”
小太監應了一聲,急步出宮。
魏雲瀾轉向了梁太醫,深深一揖。
“這些日子就有勞太醫了。”
梁太醫誠惶誠恐。
“這都是老臣份內之事。”
“嗯,你先退下吧!”
梁太醫走後,魏雲瀾又待了一會兒,這才帶著出宮外領回來的幾個太監宮女回了東宮。
眼見太子進了書房,其中一個小太監立即悄悄的退了出去。
宮外。
一個小廝快步走近府邸。
“主人,宮中傳來消息,說皇上可能活不過十日了。”
賀天同挑起了滿是皺褶的眼皮,冷笑道:“算算時日,的確是差不多了。”
小廝躬著身子問:“主人可要現在動手?”
賀天同在地上踱了兩步。
“那就先從宮中開始,找機會把魏雲瀾所有的親信做掉,讓他孤立無援。”
他沉吟了片刻,又說道:“再去尋找機會聯絡一下血櫻閣,隻要能成事,價錢任由他們開,咱們那五百死士也該調回來了。”
幻想著自己登上龍椅的畫麵,賀天同不由大笑出聲。
就算魏景焰不死,也遠水解不了近渴,等自己登上寶座,魏景焰之流就是反賊。
就算他再厲害,也鬥不過整個大魏。
朝臣已被他收買了大半,若能拿到先皇的印信,便可偽造聖旨,就算魏雲瀾有通天之能,也無法挽回敗局,更何況他根本沒有這個能力。
賀天同慢慢的攏起了藏在袖子中的手指,他籌謀了十年之久,一切終於要成定局,用不了多久,大魏的江山就會被他儘收囊中。
屆時,他再抱魏景焰的燒身之仇。
想到那張和魏雲瀾一模一樣的臉,賀天同的眼中滿是怨毒。
狗崽子,你早就該死了,讓你活到二十幾歲,已是老夫最大的仁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