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璃立即說道:“我可以洗衣服做飯,還可以陪你夫人解悶。”
魏景焰麵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宋槐序有本王陪著就夠了。”
崔璃繼續慫恿道:“真打起仗來,你哪有功夫陪著她,放著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媳婦整日與一堆兵士在一起,你就不擔心嗎。”
魏景焰輕哼。
“本王的女人,莫非還有人敢染指不成?”
崔璃切了一聲。
“知人知麵不知心,彆人肚子裡想的是什麼,你哪能知道。”
崔總兵怕惹惱魏景焰,立即嗬斥。
“莫要胡說八道,還不回房待著去。”
魏景焰擺了擺手。
“無妨。”
崔璃吐了吐舌頭,卻也不敢再多說了。
魏景焰知道宋槐序與家人必然難舍難分,便在督軍府多待了一會,回到臨時的彆院,已近子時。
宋槐序斜臥軟榻,燭光映在她精致的五官之上,粉麵桃腮。
她側著身,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一頭烏發順著肩頭垂下,猶如烏黑的軟緞,在月光下閃爍著光澤。
魏景焰走到床前,半蹲下來,修長的手指掬起她垂落的床下的長發,即便他的動作夠輕柔,宋槐序仍被驚醒。
“殿下,你回來了。”
宋槐序睜開了睡眼朦朧的眸子,欲爬起身,被魏景焰按住了。
“不必起來,好好躺著吧。”
魏景焰脫下了外袍,搭在了椅背上。
宋槐序還是坐了起來,輕柔的嗓音中尤帶著幾分睡意。
“我去給殿下倒杯茶。”
自從那日酒醉,她就一直被魏景焰扣在自己的房中,久而久之,宋槐序也習慣了,每日都與他同榻而眠,與真正的夫妻無異。
“不必了,本王已經喝了不少茶,可與你母親和外公道過彆了?”
宋槐序點了點頭。
“說過了。”
魏景焰解下封腰在床邊坐下,拉住了宋槐序細軟的小手,一臉感慨的說道:“離彆最使人傷感,尤其是與親人分開,如果你不想去,本王也不會強求。”
宋槐序揚起了小臉,眉眼間帶著幾分固執。
“我想去,我想看看殿下指揮千軍萬馬的英姿。”
魏景焰勾起唇角,聲音裡帶著幾分戲謔。
“本王現在的英姿,還不夠你看嗎?”
宋槐序輕咬了一下嘴唇。
“那不一樣,反正我要去。”
她抱住魏景焰的手臂,輕輕晃了一下。
這算是撒嬌嗎?
魏景焰挑起眼尾,眸中滿是詫異。
此時的宋槐序確實和在京中有了很大的不同,難道是因為大仇將報,心裡分外輕鬆?
他忽然又想問,在她的那輩子裡,自己的下場如何?
是被名醫治好,還是暴死京城?
最終,還是忍下了。
“本王應了,快些休息吧,再眨幾下眼,天就要亮了。”
魏景焰伸手抱住宋槐序,把她輕放到床上。
“多謝殿下。”
宋槐序眨著一雙杏眸,目光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睡了。”
魏景焰擁她入懷,想到自己的前世,忽有些意興闌珊。
如果上輩子的宋槐序真的是和親公主,自己與她必然沒有任何交集。
京中的太醫治不了他的病症,即便他們能治好,也不敢出手,蘇煥差人四處遍訪名醫,多年來未見成效,唯有宋槐序,徹底壓製住了他的病症,沒有她,自己想來是不能活了,否則,又怎麼會輪到陸華年領軍出征,他一直心係師仇,更不可能等到十幾年後。
這個認知,讓魏景焰意興闌珊,未再發一語。
宋槐序靠在魏景焰的胸口上,能明顯的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卻也很識相的沒有多問。
她幾乎一夜未眠,同樣也想了許多。
魏景焰此行比陸華年早了十幾年,此時的北昭王室兵強馬壯,並沒有像多年之後輕敵頹喪,腐壞不堪,他們選擇在這個時候去,會不會……
即便魏景焰一直想滅掉北昭,可這話畢竟是自己提出來的,如果他有什麼萬一……
宋槐序用力的閉住眼睛,不敢再往下想。
或許北昭的小太醫說的沒錯,人的確是感情的動物,相處久了,總會滋生出無法控製的情愫。
不論她如何回避,還是忍不住動了心,承如崔璃所言,這麼好的男子,誰人能不喜歡。
盼望多時的複仇,如今已近在眼前,宋槐序忽然有些怕了。
她忍不住伸出手,輕觸著掛在魏景焰胸口的護身符,希望佛祖有靈,能佑他平安順遂……
京城。
皇上站在寢宮中,同樣難以成眠。
魏景焰已經走了十幾日,要不了多久,就會到達北昭,此戰他若贏下,在民間必會威名高漲。
他手握五萬精兵,足可一人擋十,他日若回京中,會不會生出謀反之心?
這些低賤的兵士,放著京中之福不享,卻偏偏要與魏景焰去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若非他一直以仁君之名治國,定要將這些兵士的家人全部抓起,滿門抄斬,以解心頭之恨。
眼下,這些私跑的兵士已經成了抗擊北昭英雄,若再對他們動手,必會惹人非議,即便他是皇上,也得有所考量。
老大和老二謀逆之名已經坐實,老三隨軍督糧,京中隻剩下魏雲瀾,如今又因喪妻之痛閉門謝客,放眼天下,無人可為他分憂。
想到魏雲瀾,皇上的眼中閃出了一絲愧疚,當日也是不得已,讓他迎娶段如嫣,自己終究是虧欠了他。
這兩日朝臣話裡話外,都想讓他儘早立下太子,如今自己已過不惑之年,也確實該立儲君了。
“陳公公,給朕研墨。”
“是。”
陳公公從門外走入,試探著說道:“皇上不睡一會嗎,馬上就要早朝了。”
“朕不困。”
皇上接下毛筆,在黃緞上寫下了奉天承運的字樣。
陳公公偷瞄了一眼,後邊寫下了立太子幾個字,再看下邊的名字,果然是魏雲瀾,心頭不由一突,皇上終於要立太子了,他是當真不想讓魏景焰回來了!
天空很快亮起了魚肚白,皇上更換龍袍,前往了金鑾殿,與此同時,魏景焰已穿身上馬,準備離開潼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