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老者轉過身來，平靜的雙眸內閃過一絲精光，隨後摸著胡須笑道：“那你有什麼辦法可以釣到魚”。
“老先生，釣魚也是講究方法的，第一步要打窩”雲天走到老者身邊，看著湖麵說道。
“打窩”？老者有些疑惑。
“是的，打窩就是把一些能夠吸引魚的東西扔下去，這些來回遊動覓食的魚就知道這裡有食物，然後就會有很多的魚過來”
雲天低頭看了一眼，老者除了一個凳子，一跟魚竿加上一個婁之外，什麼都沒有，便繼續說道：
“老先生，我看你這出行也沒有帶魚餌，我去給你找一些，您稍等一下”。
老者看著雲天離開，平靜的目光如同風吹著湖麵，泛起漣漪，隨後輕笑，將魚竿收了上來，看著鉤子上麵，魚餌還在，然後又扔了下去。
不久，雲天便回來了，手中還握著一團米，裡麵加入了一些油，揉成團，為了弄這些東西給是廢了不少口水。
“咕”
將米團扔進魚符的位置，隨後彎下身，將雙手清洗乾淨。
“老先生，現在你要不停的抽竿”
“抽竿”？老者楞道。
“是的，抽個一炷香的功夫就行了，到時候就有很多的魚上鉤”
“真的能行嗎”？
老者好奇，這個方式他從未聽說過，不是有魚吃或者沒有餌料才抽竿嗎？
“肯定能行，我可是釣魚小能手，吃魚從來就不用花錢”
這話當然有一些吹噓成分，不過雲天釣魚的技術確實還行，放在這個釣魚技術匱乏的時代，那就更加厲害了。
“那老夫就信你一次”
雖然老者有些懷疑，但見對方那自信的樣子，便不斷地拋竿跟收竿。
好在湖裡有著很多魚，也沒有什麼人大肆捕撈，一盞茶地功夫，魚符就開始晃動，不斷下沉，顯然是有魚上鉤。
“嗖”
老者將竿子一拉，一條半斤中地鯽魚被拉了上來，活蹦亂跳地，下人將魚放進婁裡，繼續拋竿。
“嗖”
還不到十來秒地時間，又有一條魚被釣了上來。
“嗖”
“嗖”
…………
不到一炷香地時間，老者就已經釣了二十多條地魚，最大有小兩斤重，婁都已經被裝滿了。
看著這些魚絡繹不絕地被釣上來，老者瞪大眼睛，想了半天都沒有想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自己在這待了一個多時辰，一條魚都沒有釣上來，被一個年輕人指點幾句後，這魚就跟不要命地一樣被釣上來。
思索見，魚線再次抖動起來，隻不過這次沒有釣上來，這條魚有點大，掙紮的厲害，魚線被拉斷了，消失不見。
這要在平時，老者定會感到遺憾，可此刻卻是一臉震驚加茫然，完全沒有理會，將竿子放在一邊。
“小友剛才那些步驟是何用意”
從年輕人到小友，顯然在老者對對方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看著對方那求賢若渴的樣子，雲天潤潤了嗓子，如同老師教導學生一樣，道：
“你看，這湖麵這麼大，就算裡麵有很多魚，想要在這寬闊的水中發現你魚餌的位置，非常困難。
所以我們需要準備一些魚餌，將它拋在魚鉤所在附近的位置，這個叫做打窩。
讓您不斷抽竿的目的就是讓四周遊動的魚兒儘快發現，魚鉤上下，再配合水下的魚餌，會讓魚認為這裡有吃的，便紛紛朝著魚鉤的方向遊過來。
等到魚群都遊過來的時候，釣魚就很簡單了，老先生剛才不是自己體驗了一把，想來也知曉結果如何”
這些方法其實很簡單，隻不過在這個時代釣魚的都是上了年紀的人，而他們釣魚隻是因為無聊，想要打發時間而已。
哪怕就是一條魚都沒有，他們也樂此不疲，同樣的他們也不會思考如何釣魚，能夠釣到更多的魚。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老者摸著胡須，一臉的恍然大悟，沒想到這釣魚還有這麼大的學問。
“老先生客氣了，您我之間釣魚的目的不一樣，看到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一樣”
“此話何意”
“年輕人釣魚，釣的就是魚，所以我們會考慮魚吃什麼，哪個位置有魚，用什麼樣的方法能夠釣到更多的魚。
而像您這樣的老者，釣的不是魚，而是打發時間罷了，至於有沒有魚對您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時間消磨掉了”
“哈哈，有意思，沒想到小友一眼就看出老夫釣魚的真實想法”
老者笑道，看向對方的目光富有深意，很久沒有看見如此有意思的年輕人，要不是年紀相差太大，定要引為知己。
“沒什麼”雲天擺擺手，不在意說道。
“相聊許久，還不知小友的名字”。
“雲天，白雲的雲，天空的天”
“雲天”老者喃喃，隨後看了眼婁裡麵滿滿的魚道：“這些魚對老夫來說毫無用處，不如送給小友”。
雲天一聽有些慌了，自己背著包袱已經夠沉了，這要是再多這些魚，等一下就要腰酸背痛腳抽筋了。
直接拒接的話，恐怕會讓老者心中不舒服，目光閃爍，隨後說道：“老先生的好心在下心領了，不過這些魚在下卻是不能要，老先生要是覺得帶回去麻煩的，可以放回去”。
“放回去”？
老者楞了一下，這些魚看似不多，可要是賣掉，也能價值一貫多錢，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可不是一筆小數字。
不過既然對方不要，也不好硬塞，便讓下人將婁傾倒，魚嘩啦的爭先恐後跳入水中，嗖的一下就消失不見了。
“要是有空的話，老夫想請小友茶館……”
就在這時，一個打扮像下人的中年男子走來，在老者身邊小聲說了一句。
“小友實在不好意思，老夫還有事需要處理一下，小友要是有時間的話，可以來周府，到時候我們再聊”老者聞後，有些歉意道。
“好的，老先生自便”雲天點點頭，沒當一回事，本來就是閒著無聊到處走走。
老者離開了，下人將魚竿，凳子還有婁也一並帶走了；雲天看著水麵上野鴨眨眼出現，眨眼消失，享受著微風吹拂，陽光明媚的天氣。
幾分鐘後大驚失色道：“遭了，少寨主還在等我，這要是誤會了，回去肯定給我穿小鞋”趕緊原路返回。
………………
“老爺，戚總督在府中等候許久”
等到老者回到府邸的時候，管家上前恭敬說道。
“嗯，老夫知道了”老者點點頭，隨後前去偏廳。
“老師，您來了”
等到老者出現的時候，一個中年男人起身作揖相迎。
男子身穿墨綠色長衫，國字臉，名叫戚威，乃是朝廷派遣到赤峰郡負責剿匪的總督。
“你來了，我們兩已經很久沒見麵了吧”老者有些感慨。
老者名叫周古齊，如今雖然已經致仕，但多年在朝堂鬥爭的經驗還在，學問淵博，在赤峰頗有根基。
“已經十一年了”戚威有些感概，人生轉瞬即逝，再回首，彼此都老了。
“這麼久了，還記得剛入朝廷的時候你就是一個七品官，沒想到現在都已經是總督了”周古齊目光閃過一絲追憶之色。
想當初他也是這樣，考取進士，今日翰林院，意氣風發，一步一步從翰林侍讀成為大學士，一時風光無限。
“都是老師的提攜，不然學生也無法能夠在朝堂之上立足”戚威感恩道。
“無須妄自菲薄，老夫的學生多了，可不是每一個都跟你一樣有出息，能夠在朝堂之上站穩腳跟”
周古齊擺擺手，知曉對方這是在奉承，朝堂上的鬥陣何其凶惡，若自己沒有點本事，就算背後靠著皇上，遲早也得被乾掉。
當踏入朝堂那一刻，老師的作用其實很有限，畢竟朝堂之上勢力盤根錯節，誰的背後都會站著一尊大佛。
想要在朝堂之上站穩腳跟，更多的還是看自己的城府跟手段。
“你這次來赤峰郡，所謂何事”
周古齊有些好奇，赤峰郡不過就是一個中郡，按理來說，像戚威這種勢頭正盛之人，是不會下放於此。
“陛下讓我來赤峰郡剿匪”戚威歎口氣，臉色苦澀，青雲山的盜匪可不好剿。
“如今朝廷格局如何”周古齊雙眸微眯，眸內精光浮現。
“陛下年事已高，力不從心，對朝堂的掌控變得衰弱起來；太子跟五皇子之間爭鬥厲害，百官多數都已經選擇陣營；還有一些皇子韜光養晦，獨坐釣魚台”戚威停頓一下，神色有些難看，這才說道。
“那你打算怎麼辦”簡單一句話，周古齊大概也猜出對方此行的目的，隻是沒想到朝堂鬥陣已經如此厲害。
青雲山橫跨兩郡，盜匪嚴重，嚴重威脅當地百姓，朝廷曆來剿匪已久，可一點成效也沒用，原因就在這裡。
前腳在赤峰郡剿匪，盜匪後腳就跑到臨順郡內，兩郡之間有著數百裡的距離，大軍還沒有盜匪跑得快，怎麼打。
“學生也在愁這件事，這些盜匪盤旋青雲山許久，根基深厚，就算動用大軍，他們也可以逃到臨順郡那，想要剿匪，難度重重，所以特來請教老師，不知老師可有辦法”
戚威麵露難色，這還隻是其中一個困難，還有其他看不見的苦難，不然兩郡大軍一同出手，那些盜匪怎麼可能能夠活這麼久。
都是官場的老狐狸，有些話不說，兩人都明白，想要對那些盜匪出手，必須想要斬斷他們跟兩郡之間某些大人物的聯係才行。
可想要做到這一點，太難了，不然這麼多年的剿匪總督豈會無功而返。
周古齊麵色沉重，目光也變得深邃起來，對於青雲山盜匪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甚至還在朝的時候，朝廷數次出手，可依舊無功而返。
可見這裡麵隱藏著可怕的力量，最壞的結果就是朝堂之上有人掌控著這些盜匪，讓他們成為一個毒瘤來牽製一些人。
“要是讓他們一直待在赤峰郡內或者他們之間爆發衝突，自相殘殺就好了”
見對方沉思，戚威心中一沉，要是這麼容易想出辦法的話，他也不用特意跑一趟了。
聽到這話，周古齊雙眸一凝，熠熠生輝，腦海中猛然想到今日釣魚的時候那一係列的動作。
若把魚比作人呢？
效果會不會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