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天後,懷慶府。
二百多名錦衣衛,便衣進入了懷慶府。
錦衣衛張千戶率先來到驛站聯絡到了陸繹。
通過一番情報交換,張千戶得知——十天前,懷慶府出現了隱世不出的仙師。
雖說是仙師,但隻是樂曲技藝過於高超。
聞言,張千戶一臉嚴肅,“我對這些什麼仙師並不關心。”
“我隻需要知道,這十天,你是否查到了有關那組織的情報?”
陸繹輕輕搖頭,“沒有,找不到對方任何的蹤跡;不過你可以去教坊司看看,那彈琴的仙師技藝高超;之後就走了。”
他當然不會說,小世子朱載堉離開的消息。
他更不會跟懷慶府守衛軍們坦白——我們之前被他們那批人劫城了。
一旦如實所報,那麼自己的飛魚服得摘下。
哪怕父親都很難保住自己!
畢竟這可是推翻大明之事,自己必然會被視作叛徒而處以極刑。
“所以這十天你乾了個什麼?”
他以命令下屬的口吻,試圖一探究竟。
“奉旨剿完匪就去吃喝玩樂了,等你們來,我們再回京。”
“現如今,你們回來了,我們一群人也該回京了。”
張千戶麵容這才緩和。
“可以,接下來就交給我們了。”
陸繹起身離去,臉上閃過一抹笑容。
那未知的組織果然是我的福星。
他們幫我完成了剿匪的任務,然後就消失不見。
其實在七天前,陸繹就發現,城外的土匪寨全員消失。
原來那些人都已經變成了屍體埋葬在了後山之中。
不得不說,這個組織做事真的比自己等人還要專業。
若不是那組織在山匪的地牢中發現懷慶府的官府暗線交代。
陸繹甚至還發現不了山匪已經全員陣亡。
通過暗線的親眼目睹,陸繹得知了——土匪們是九天前一個夜晚被二十人暗殺的。
二十多人暗殺五六百人?
這戰績,真的是錦衣衛可以抗衡的麼?
在即將輪到暗線被處決時,暗線直接攤牌:【我是懷慶府的人,前來搜集情報的,不是土匪,沒有殺過人】。
於是,李時珍的暗殺營戰士便放過了這名暗線。
從那一刻開始,陸繹就知道了一件事——這個組織,真的是高度類似【暗殺營】
或者說,對方是否是暗殺營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話本中的【暗殺營】極可能就是以該組織為原型的虛擬組織。
對此,陸繹方才扯了個謊,沒有彙報小世子朱載堉已經離城之事。
看到這,江哲露出了微笑,“原來如此。”
“在小世子離開後,你們賴不住好奇,於是去聯絡了土匪寨的暗線。”
“還好老李的暗殺營沒有殺官府之人,之後你確定暗殺營的組織風格,以及通過那從未露麵的官府暗線知曉了暗殺營的真正手段。”
“最終你才決定隱瞞朱載堉離城的事情。”
他十分好奇,便吩咐一句:“沙盤,視角切換到官府暗線之眼。”
隨著電視機畫麵一轉。
畫麵切到了八天前的夜晚。
土匪寨中的地牢之中。
陸繹獨自一人,小心翼翼地進入了寨後,卻發現這裡空無人煙,完全不像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於是他根據情報進入了地牢中。
在地牢中,發現了二十餘名被困住的良家婦女。
陸繹通過交流,得知,有一個神秘的組織離開之前,把身上的一部分吃用物資留了下來。
然後那些人就離開了。
陸繹追問之下,婦女們不知道那組織是怎麼來的,隻知道土匪在一夜之間突然消失。
於是,他打開了囚牢,放婦女們離去。
在離開後,地牢中穿著平民百姓服飾的官府暗線開口:“那是一個非常厲害的組織。”
“對百姓很好;對土匪很痛恨!”
“我坦白我是官府人員後,他們立刻將我綁進了地牢,給我好吃好喝的。”
“後來我知道,他們是不想我暫時回去報信。”
“他們明明可以直接處決我,卻沒有這麼做。”
“陸百戶,後來我就知道了一件事,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推翻這個民不聊生,苛捐雜稅的大明。”
“之後他們臨走時,有位姓江的大人跟我說過【如果有人來救你,你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到時候你自可離去。】”
“他們裡有人把姓名告訴你了?”
“沒有,但我和那位姓江的大哥聊了很久。”
“哦?說說看。”
“那姓江的大哥說:【我祖上是洪武時期洪武趕散從安徽逃到江淮的,原本我江家過得好好的,沒有欺壓百姓;沒有以權貴之心害人;結果突然洪武皇帝一令‘暴力遷移’,後來百姓管其叫做‘洪武趕散’,那‘洪武趕散’把我家老祖平靜的日子打散了;所以安安穩穩的日子,是有人不希望看見的】”
“【他們隻希望老百姓處於餓與飽之間,一切都因為洪武皇帝的短視】”
“【於是我在得知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之後,我才毅然決然留在這個組織裡,發誓改變這一切】”
聞言,陸繹一時間啞然,無法開口。
但通過話裡行間,那姓江的組織一人告訴過暗線:【我們就是推翻大明而來】的。
“你是說他們真的要這麼做嗎?”
那年輕的官府暗線嚴肅地點了點頭。
“是的;這是一個比消失千年的墨家殺手營更具備暗殺素質的一批高手。”
“而且,這高手中每一個人單獨拎出來,都能攪亂一方。”
“陸百戶,謝謝你能來救我!”
“但我勸您,不要追查了。”
“他們是一群從百姓中走出來的人,等天下徹底安定後,他們又會回歸百姓。”
“他們不是犯人,不是罪人,他們手裡沒有百姓之血;隻有土匪惡霸;他們全都是好人!”
聞言,陸繹絞儘腦汁也無法想象世界上竟然會有如此組織。
“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這麼說;你可是生活在大明的子民,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不怕官府追查嗎,他們不怕你把計劃暴露給彆有用心之人嗎?”
聞言,那暗線笑了。
“大明的子民?我母親被惡霸欺辱而死的時候,我去報官,結果報的官聯合惡霸將我亂棍打一通,之後還低價強買走了我家土地。”
“後來我活不下去了,才來到懷慶府當一名官兵。”
“等我當官兵之後,我才發現——這裡麵水太深,壓根就沒幾個人真正為百姓做事。”
“後來我得罪了官兵的隊長,他直接讓人把我送到土匪寨裡充當暗線。”
“陸哥,你覺得暗線是我想做的嗎?”
“這十死無生的。”
“這不是我的懦弱,這不是我心甘情願做的;而是被逼迫的。 ”
“至於我是否會把那夥組織所做的事告訴大家?”
“若我告訴大家後,你覺得有多少人會譴責,去抓捕這夥人?”
“抓他們的人隻有朱皇帝的人,而不會有百姓去舉報這夥人。”
“陸哥,你信我的;就算什麼都不做;也比履行職責要好。”
隨著話落,陸繹雙眼一眯,隨即笑了。
“我就知道,幾天前趙二牛死亡的那一幕,我的直覺沒錯。”
“知道了,陸哥這就放你離去。”
隨後陸繹打開了牢門,帶著暗線回到了懷慶府。
看到此處,江哲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一晚,陸繹才決定什麼都不管的。”
“果然啊!”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誰對百姓好,誰對人好;百姓們是能看得出來的。”
“而暗殺營秉持著21世紀軍人的作風,自然更貼近人民。”
“暗殺營應該是老百姓們的暗殺營,而非老李一人的暗殺營。”
來不及感慨,江哲接著手一揮,將視角駐留在了張千戶身上。
張千戶帶著下屬,馬不停蹄地趕到了教坊司。
通過簡單詢問,便得知陸繹說的屬實,前不久確實有個高人來過教坊司彈了幾曲。
後來跟著教坊使大叔去了一趟後山九峰山。
張千戶問:“那人長什麼樣?”
教坊使大叔想了想,“長得很俊秀,白白淨淨他是去應聘小世子的老師的。”
“小世子,是那位跟皇帝鬨情緒的小世子?”
“是。”
花了一刻鐘,張千戶從其口中得到了具體細節,且親手將李時珍易容的畫像畫了出來。
“是他嗎?”
張千戶豎起畫像。
教坊使大叔眼前一亮,“大差不差,就是這幅俊秀之樣。”
接著他將畫像卷起,收入囊中。
“你近幾日,可看到小世子下山采買生活物資?”
“這我不知道,我每天就待在教坊司,哪兒也沒去,什麼也不知道。”
“知道了,你繼續忙。”
手一揮,張千戶帶下屬離開。
教坊使大叔一臉迷惑,“怎麼還驚動錦衣衛了呢;彈琴特厲害的那位,難道是什麼大犯?”
目送錦衣衛們離開,教坊司內的落魄官員以及家屬們方才鬆了口氣。
他們險些以為自己犯事之前的存款被發現了呢!
教坊司外。
千戶手下的下屬們開始提議。
“千戶,有問題。”
“千戶,我也覺得有問題。”
“之前那夥超級組織的到來,然後城裡就出現了曲子特厲害的仙師;那趙二牛死亡與仙師也不過3天之差。”
“而且這次陸百戶長,感覺有事瞞著咱們。”
城中的路上,張千戶沒有開口,目光直勾勾地望著遠處的九峰山。
“不要胡亂推測。”
“去一趟九峰山就知道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