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厲雷霆這個老油條是深諳人心的。
他用縣衙獎賞吊著村民們的胃口，問起情況來，村民們的熱情是空前高漲。
比想象中還要順利。
到了燈火闌珊時，許七斤跟著其他捕快已經走訪了大半個村子。
剩下的，再有一個上午也差不多齊活。
錢桂花已經讓林柔喊差爺們來家吃晚飯。
可巧的是，林柔去的時候，裡正也在招呼厲雷霆他們去他家。
“厲頭，你跟眾兄弟為天九村忙活了一天，家裡略備下了些薄酒，給老朽一個機會，好為大家接風洗塵！”
按照一般慣例，縣衙裡來人，本該是由裡正接待的，畢竟他是村裡管事的，分屬縣衙的治下。
但捕快們一來，就先去了第一案發現場了解情況，也就順便留在小院吃飯了。
當然，這裡也有厲雷霆的小心思，他就是要讓村民們都知道，他們與林柔的交情匪淺，親近至極。
“裡正爺爺，還是去我家吧！我娘已經做好飯了，還是兩桌！厲捕快還有許大哥他們不來，那些吃食豈不是要浪費了？”
林柔直接把裡正也算在內了，繼續說道：“而且我娘特意給您燙了壺酒，讓我一定要請裡正爺爺去嘗嘗！
您也是知道的，我爹還喝著湯藥，是不能飲酒的；華大夫更是滴酒不沾，他還要給病患做外科手術呢！我跟弟弟妹妹又小，也是不能喝的！這酒燙過了，再冷掉，酒氣可就散了，不好喝了！您若是不來，那才是暴殄天物！我回去跟娘沒法交代。”
裡正指了指林柔，笑嗬嗬地說：“你個小狐狸，專會拿捏老朽是不？總是拿些個好茶、好酒來招惹我！”
厲雷霆、許七斤對視了一眼，也來幫腔：“呂老，要不咱們還是去小院吧？
咱們兄弟人多，總不好讓老嬸子熬夜操持，聽說你家年前剛添了丁，彆讓咱們這些個大老粗給衝撞了！”
“是啊，呂老，大晚上的，可彆讓小娃娃受了驚！再說了，咱們兄弟對小院也剛熟悉了，晚上還打算在小院門前的空地上湊合一晚呢！彆處可沒這麼個大地方！”
厲雷霆他們本就喜歡錢桂花做的飯菜，又總想著趁機與林柔討教一二，早就打定了主意，晚上還去小院。
“既然這樣……那就還是去小院吧！”
裡正這個老狐狸，早就猜出來捕快們的心思。
這點人情世故再看不出來，也就白活了，趕緊做個順水人情。
然後對林柔說：“就是又要辛苦你娘了！”
“裡正爺爺若是怕我娘辛苦，就多喝一杯酒，多吃一碗飯，我娘最喜歡看著大家把飯菜吃光光！那可是對她這個美廚娘，最大的褒獎！”
林柔扶著裡正緩緩往小院走去，厲雷霆、許七斤等眾捕快跟在他們身後。
大家剛拐進巷子，就被濃鬱的香氣勾走了魂。
“斯哈”有人深深吸了口氣：“這是什麼味道？好香啊！”
“我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進了院，眾人就被滿桌子的美味佳肴給吸引了過去。
錢桂花想著人多，專門燒了兩鍋大菜，有鐵鍋燒肉燉豆腐，還有酸菜汆肉丸。
炒菜有肉末豆腐、糖醋魚、野兔燉土豆、蒜泥五花野豬肉、醬狼爪，還有辣子爆炒棕熊腰花……
涼菜有涼拌土豆絲、鹹鴨蛋，還有幾盤子熟食……
錢桂花做菜的賣相好，又會擺盤，看著就更有食欲了。
林青山邀了裡正坐主座，厲雷霆跟眾兄弟也趕緊入了座，觥籌交錯、大口朵頤，吃得是不亦樂乎！
這肚子一暖，身上的疲憊就一掃而空了。
裡正跟厲雷霆幾杯酒下肚，立馬滿麵紅光，談笑風生。
若是再喝兩杯，恐怕兩人非得拜了把子。
這一頓晚飯，直接吃成了宵夜。
到了睡覺的時候，厲雷霆不想繼續叨擾林柔他們，就帶著眾兄弟在小院門前的空地搭了帳篷。
林柔見狀把騾車趕了過去，車廂裡鋪些被褥，肯定要比帳篷裡暖和。
林青山怕差爺們喝過熱酒再被風吹了，就讓錢桂花燒了不少灶火，放進火盆，給大家送出去。
林柔一想，索性抱起柴火，點起了篝火！
她先是將木柴拆兌著搭成了塔狀，然後把火盆放到了最裡麵，火苗燎到木柴上，很快就竄了起來。
她搭的篝火有一人高，那火苗直衝天際，搖曳生姿，把夜空都要照亮。
瞬間就把門口掛的大紅燈籠比了下去。
村民們看到熊熊燃起的篝火，雀躍著跑了出去。
他們自發圍著篝火唱起了小調，熱情似火，過年的氛圍更加濃鬱。
有人提議這樣的旺火，可不能浪費了，往裡麵烤些土豆子、紅薯、花生、棗啥的，絕對好吃極了。
又都散花跑回去，拿了能烤的吃食過來。
大家圍著篝火，熱鬨無比。
此刻，捕快們完全融入了天九村，體會著軍民的魚水情。
不知不覺，村民們就陪著捕快守了一整晚，誰也不覺得冷。
翌日天一亮，厲捕快就召集手下趕緊核實情況登記在冊。
在村民們的極力配合下，不到晌午，就把活全都乾完了。
然後就是厲雷霆與裡正、林柔、華昭等人交叉驗證的環節。
最後，他們才又來到村口，將黑衣刺客的屍首全都搬到了一起，通過他們身上的傷，做最後的核實。
看著他們把蠻國弓箭手全都搬出了小樹林，林柔無比慶幸，自己在舔包時，除了抹除掉了彈殼的痕跡，還用毒箭覆蓋到了槍傷的位置。
現在傷口早已經被毒素腐蝕，看不出原來的痕跡了。
待厲雷霆他們將所有刺客的屍首都搬上囚車後，他終於開始公布村民們獲得的獎賞。
“呂老，雖未直接斬殺刺客，但是起到了指揮的作用，讓村民們有序撤離與參戰，按照代縣令陸大人擬定的文書，獎賞是免除五年稅糧！”
“霍虎一家表現卓越，兩次參戰，殺敵三人，重傷賊寇三人，獎賞是免除五年稅糧！”
“李鐵柱家，鋪獸夾、設陷阱鉗製賊寇數名，獎勵是免除三年稅糧！”
“……”
其他村民全都根據參與程度，有的免除三年，有的兩年，還有一年、半歲等等……
而參與最少的村民，也按人頭，適當減免……
村民們簡直要高興瘋了！
稅糧可是壓在大家心頭的一塊巨石！
它是眾多苛捐雜稅中最繁重的一個！
多少人家為了湊夠稅糧，賣兒賣女！
又有多少人家不堪重負，最終家破人亡！
要知道在這荒年裡，糧食就是硬通貨，也是百姓們能夠活下去的根本。
免除稅糧，這不正是財神爺敲門——福從天降！
對村民來說那可是天大的喜事！
厲雷霆話一出，村民們全都嗷嗷地喊著，激動地不知道怎麼才好？
就差繞著村子跑幾圈了！
大家都在想，他們隻是湊了個數，就減免了這麼多，那柔丫頭他們呢？
他們得多少獎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