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野兔、野雞!
而是三條人命啊!
一個小姑娘說殺就殺,竟沒有半分猶豫。
箭法之準,心態之穩,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事後還如此淡定。
眼前這個人究竟是誰?
說她是獵戶,誰信?
藍以沫更加堅定自己的猜測,她絕對是一個刺客,還是一個訓練有素的刺客。
自己一定要想法穩住她,再找個合適的時機脫身。
“姑娘為何要救我?在下又沒有向姑娘求救,做不得數。”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藍以沫心裡卻在想:這不該是你演了一場苦肉計,來騙取我的信任吧?
林柔挑眉:“還想裝無辜?你心多臟呀!先是拉我一起跳入寒潭,讓黑衣人以為我們是一夥的,又搶我的弓箭射殺黑衣人,坐實了我們相識,我還有的選嗎!”
彆看眼前這個人頂著一張人模人樣的臉,心眼子比篩子還多。
林柔也試圖跟他撇清關係,無奈黑衣人不信啊!
他們已經下了死手,難不成自己不反抗等著彆人來殺?
藍以沫繼續試探:“那姑娘為何不殺人滅口,把在下也殺了?就不怕在下去報官!”
“他們是來殺你的,又不是來殺我的!我怕什麼?想報官就去啊!再說了,論人頭你殺死的更多,我出手頂多算是正當防衛!”
林柔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她料定眼前的男子是不會去報官的,如果真像黑衣人所說,他是閉關修養,那他肯定是不想驚動更多的人。
之後,悠悠來了一句:“你以為你為何還活著站在這裡?若是讓本姑娘感受到你的殺意,我必滅之!”
明明林柔語氣很平靜,卻霸氣側漏。
她能感受的到,雖然眼前這人有意無意的試探,但出手並未帶著殺意,與那些黑衣人不一樣。
藍以沫的身子為之一振,眼前的小姑娘不過十三四,卻有著超越年齡的沉穩與自信。
反倒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還怵在這乾嘛?等著下波人來殺嗎?”
林柔從黑衣人的身上將箭拔下,又在他們身上蹭了蹭,才重新回收進皮箭袋。
藍以沫全部看在眼裡,他記得有些刺客就有帶走武器的習慣,目的是不在案發現場留下痕跡,增加識破的難度。
他環顧四周:“這個寒潭洞確實不能待了,第一波人超時未歸,很快就有第二波人來打探情況,姑娘還是快些走吧……”
藍以沫的話音剛落,隻覺得一陣眩暈,渾身癱軟無力,直挺挺向林柔的方向倒去。
“哎……”林柔沒來得及轉身,藍以沫的頭就搭在了她的肩上。
但因為他的身材高挑,雙腿幾乎是半跪的姿勢。
林柔的臉頰觸碰到藍以沫滾燙的額頭:“好燙啊!”
但他卻渾身打著擺子,不斷地呢喃:“冷,我好冷,冷……”
林柔並不知道這是藍以沫寒毒發作的樣子,看他的症狀,明顯是發了高燒。
得趕快給他降溫。
古代沒有布洛芬,眼下又沒有退燒的良藥,隻能靠物理降溫。
尤其是冰敷降溫,可以治療急性的熱病昏迷等病症。
這也是林柔在荒野求生中積累的經驗。
寒潭洞裡沒有冰雪,但潭水本身就是極寒之物。
她先扶著藍以沫躺下,然後將自己的暖手套浸濕潭水後,撈出來放置於藍以沫的檀中穴。
待她的暖手套被藍以沫的身體捂熱後再去浸濕,跑了不下幾十趟。
用手摸他的額頭,滾燙有些緩解。
“終於開始退燒了。”
林柔鬆了一口氣,才發現自己還穿著濕漉漉的衣服。
“阿嚏!”洞口吹進山風,她搓了搓肩膀。
這寒潭的水不是一般的冷!
得趕緊給衣服烘乾。
她可不能病倒了,她還要給錢桂花尋鹿,讓她滋補身子。
寒潭洞裡濕氣重,找來的藤條、枝蔓根本點不燃。
林柔靈機一動,將四個黑衣人的衣服扒了個精光。
頓時,白花花一片。
用火折子點燃衣物後用來引火。
生好火後,她就將淋濕的棉衣脫下,架在藤條上來烤。
曼妙的身姿一覽無餘。
藍以沫在迷離之間,仿佛看到了仙子。
仙子帶著瑤池聖水灑在他的身上,然後心中的燥熱一點點被壓製了下來。
人也開始昏昏欲睡。
我死了嗎?
難道這就是死後的感覺嗎?
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痛苦。
可我還有好多事未做,怎麼能死在一個小丫頭手裡?
仙子可以再幫我一把嗎?
火光搖曳,潭水上仿佛跳動著金子。
烤過的衣服暖烘烘的,穿上後舒服極了。
林柔伸了個懶腰,拿起煨在火裡的餅,外焦裡酥。
吃上一口,麥香四溢。
就是餅子太乾,容易噎著慌,還好林柔帶了竹節做的水罐。
將水罐充分浸泡後,盛滿水,放到火上烤,外皮也不會乾裂。
在野外能喝上杯熱水,簡直不要太幸福!
林柔看到藍以沫嘴唇乾裂,吹了吹水罐,給他喂了些水。
這人的眉眼生的好看,就是眉頭緊皺,仿佛上麵籠罩了一層吹不散的愁雲。
林柔用指尖揉了揉,試圖將那絲愁緒熨平。
藍以沫閉著眼砸了砸嘴唇,感受到嘴裡的溫熱後,拽過林柔的手,開始大口喝水罐中的水。
隻是人又昏昏睡去,並沒有清醒。
林柔有些為難,在寒潭洞裡已經耽誤太多時間,再做停留,保不齊會再遇到什麼危險。
但若將此人直接留下,那自己剛剛的救助豈不是很多餘?
若不是眼前那人有幾分姿色……
啊呸!
若不是眼前那人暈倒在自己肩上,才懶得管他!
當林柔試圖將手抽離出來時,藍以沫抓得越緊,帶著哭腔:“阿姐,彆丟下我好不好,阿姐……”
一道淚痕從他蒼白的臉頰劃下。
林柔的心被猛地一戳,想起了林楓、林蓉。
若是自己在,是斷然不會丟下他們的。
也不知道眼前之人到底與他的阿姐經曆了什麼?
再摸了摸懷裡揣著的那塊翡翠。
也罷,收下這麼大禮,就將你帶到個安全的地方,也算是仁至義儘了!
林柔又將剩餘黑衣人的衣服扒了去,綁在一起,做了一個簡單的拖車。
掐著藍以沫的腋下,將他拖了上去。
費力地拉著拖車向洞口走去。
藍以沫隻覺得自己的屁股越來越燙,燙過後又像是碰到了什麼凸起,被劃的生疼。
他半夢半醒中,看到了前麵有個瘦弱的身影,幾乎把腰傾斜到地麵,拖著他前行。
她又想耍什麼鬼花樣?
當林柔走到洞口,心中一萬個草泥馬飄過!
懸崖上空空如也!
尼瑪!
她拋下來的兩根繩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