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著火光,錢桂花把房契、地契接過去:“孩他爹上麵寫了啥?”
林青山眯著眼端詳:“我就認識兩個木加起來是林字……”
林柔扶額,她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
古代受教育的門檻極高,大多掌握在上位者、名門貴族以及書香門第手中,可不是他們這種窮鄉僻壤裡的泥腿子能夠到邊的。
先不說那昂貴的束脩,就算好不容易攢夠錢了,還得有德高望重之人的引薦信才能參加學前考試,通過後方才能入學。
所以百姓們大都大字不識一個,能識得自己的名字就很不錯了。
需要簽字畫押的時候都是用按手印來代替。
林柔的心裡又多了一個賺錢的目標,日後若是有機會,她一定要把弟弟妹妹送進學堂,不讓他們做睜眼瞎。
“爹娘,這張就是院子裡兩處土坯房的房契,其他的是林家的地契,包括院子裡的土地,還有兩畝中上田,一畝貧田。”
林青山掏了掏耳朵,指著院子裡的土坯房:“閨女,你是說這些都是咱的了?”
錢桂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這不得要了你爺奶、二叔的命?”
“願賭服輸,這是他輸給我的,他就得認!況且已經在賭坊立過字據。”
林柔簡單講訴了下房契、地契是怎麼贏回來的。
看到林青山、錢桂花惴惴不安的樣子,林楓立馬打抱不平。
“這些房子本就該是爹的!是爹每日都去河灘背沙子,嚴寒酷暑從未停歇,都把自己的背壓彎了!他們有人幫過嗎?
沙子背完了,又去砍川,好不容易盼著兩處房子蓋好了,總該臨到咱家了吧!
嘿!爺奶一句蓋兩處房子花銷太多了,就把爹給堵了回來!
彆忘了,爹的腿是咋傷的,還不是為了給二叔家修葺屋頂,他們有來關心一句嗎?還想把咱們家給踢出去!他們也能住的心安理得!”
彆看林楓年紀不大,但家裡的事,也懂得不少,他是替爹委屈。
掏心掏肺地對爺奶、二叔家好,到頭來,差點落得個骨肉分離。
“不行,我不能拿!”錢桂花把手縮了回去。
“不是,娘,這銀子、房契地契是燙手咋地?你縮得那麼快。”林柔忍不住調侃。
“不行啊,閨女!你爺奶若是知道你二叔把房子輸給你,不得來一哭二鬨三上吊?萬一我們招架不住可咋辦?”
林青山連連點點:“你娘說的沒錯!東西都放在你那裡才安全!你爺奶慣會拿捏我,一個孝子大破天,就算分了家,我還真能把他們趕出去?放你那裡最好,他們最不敢招惹的就是你了!”
說到這裡,林青山還有點小驕傲。
“那我們這樣……”林柔讓大家聚了過來,小聲嘀咕。
“哈哈哈,阿姐,我保準給辦得漂漂亮亮!”林楓壞笑。
臨睡前,林柔又給錢翠花檢查了一遍傷口,還好隻是擦傷,現在傷口邊上滲出一點淡黃色的組織液,等著結痂就好了。
倒是林青山的腿疾,傷上加傷,腫得厲害,疼得他咬緊牙關。
林柔看在眼裡,她爹是不想讓大家夥擔心,強忍著痛不敢吭聲。
她默默把被子卷起,墊到林青山的腿下,這樣能夠加速血液循環,或許能好受一點。
心裡責怪自己,光想著報仇的事了,忘了先給爹去抓藥,哪怕能減輕他丁點的痛苦呢。
“閨女,你彆自責,你們那麼晚去鎮上,藥鋪早都打烊了。”
林青山寬慰林柔:“睡一晚上,明日就會好的。”
古代沒有立竿見影的止痛藥,林柔嘗試過很多次,想把基地醫療室裡的藥物召喚出來,但都失敗了。
什麼時候才能給金手指升級?開拓基地其他板塊?
想著想著,林柔的眼皮越來越沉,漸漸合上了眼。
看來這副身軀已經使用到了極限,強製關機。
她心裡一直記掛林青山的傷勢,早早就騎著大青騾子去了鎮上,直奔“懸壺堂”。
再回來時,騾背上多了一個雙鬢白發的老頭。
“哎呦,小姑娘,慢些慢些,老夫這把骨頭都要顛散架嘍!”
“還有,我怎麼覺得自己頭好暈呢……”
“我……yue……”
見過暈車、暈船、暈機的,還沒見過暈騾子的。
“古大夫,您再堅持下,咱們馬上就到……”林柔是一刻都不想耽擱。
到了門口,林柔扶著古大夫下騾,拽著他就往屋裡走。
“古大夫,我爹怎麼樣?”
“舊疾添新傷,周圍的肌腱受損,血脈流通不暢,這才導致了瘀堵,出現腫脹。”
“如何才能消腫止痛?”
“點刺針灸可以起到疏通的作用,十日為一療程,老夫再給擬個通絡卻痛的方子。”
“多謝大夫!”林柔付完診金,送古大夫出門的時候,小聲問詢,“我爹的腿,可有恢複如初的可能?”
古大夫思量了一下:“令尊原先的骨頭沒有正位,傷及了周圍的肌腱經絡,若想日後行走無礙,除非……”
看到古大夫欲言又止,林柔摸出了一塊碎銀子:“古大夫但說無妨。”
“除非重新接骨,但那疼痛非常人能忍受啊,如果不能成功,這條腿可能就真的廢了!
老夫建議去縣裡或者省裡的醫館,最好是祖上出過禦醫的,把握更大一些。”
送走古大夫後,林青山問是不是要花很多銀子。
林柔叉起腰來訓他:“爹!你就把心放進肚子裡,咱家現在有錢,當務之急就是治好你的腿傷!你若是真心疼銀兩,那就好好配合,趕快好起來!”
林青山悄不吱聲。
錢桂花打趣:“該!被閨女罵一頓就老實了!”
“娘,依我看,爹心裡指不定咋樂開花呢!”林楓也跟著奚落。
林蓉開心地拍手:“爹被阿姐凶嘍!讓你不聽話!”
“都彆鬨了,快來吃貼餅子!”
錢桂花一吆喝,全家圍坐過去。
鍋裡燉著野兔肉,濃鬱的湯汁在火上咕嘟著,散發出誘人的肉香。
鐵鍋邊上貼了一圈餅子,下半部浸泡在湯汁中,讓人垂涎欲滴。
但林柔注意到了,錢桂花把白麵餅子分給了他們幾個小的。
她跟林青山吃的是高粱麵的。
看來自己還是要努力,爭取把粗糧都給換成細糧。
等著吃完飯,拾掇齊整,林柔一開門,就看到靠牆蹲了一排村民。
“那個,柔丫頭,你家飯菜太香了,我們來聞聞味……”
有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隻有就著你家的香味,這草根才能咽的下去。”
這時有個聲音響起:“柔丫頭,我有個不情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