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緣原本輕輕敲打著膝蓋的右手倏忽停下,眼神也是轉而落到了仇千海身上。
後者點了點頭。
“他已經在臥龜島埋伏著了,讓我引你過去。”
計緣沒急著說話,而是在腦海裡邊默默思量……劉癩子要殺我,可我和他無冤無仇,甚至都不認識。
既如此,那多半就是黃老頭說的那回事了。
爹娘是他殺的,現在他又要來殺我……
“那你為什麼要將這事告訴我?你直接和他聯手不就好了。”計緣笑問道。
仇千海搖搖頭,很是自然的說道:“我朋友很少,你是唯一一個。”
“這曾頭市讓我殺誰都可以,但是殺你不行。”
“所以劉癩子既然要殺你,我們乾脆殺了他好了。”
計緣隻覺心中微微一暖,曾頭市雖惡,但總有人心縫縫補補。
“沒記錯的話,劉癩子已經是練氣五層了吧?”計緣問道。
“嗯,但是他在楓葉島那邊受了傷,而且我現在也是練氣四層了,你呢?”
仇千海說完也就很是認真的打量了計緣一眼,然後終於有了一絲動容,“你竟然也練氣中期了?”
仇千海對計緣的印象,還停留在他練氣二層的時候。
現在隻是短短不過倆月沒怎麼聯係,計緣竟然就練氣四層了,這讓他如何不驚訝?
“僥幸,僥幸。”
計緣笑笑。
“那就更沒問題了,他劉癩子一個受傷的練氣五層,咱倆完好無損的兩個練氣四層,殺他不在話下!”
仇千海看著已經不是第一次殺人了,極為果決的起身說道。
計緣沒起身,卻伸手攔住了他。
“嗯?”
“他殺人都要引到雲雨澤外邊去殺,我們要是留在曾頭市,他應當是沒這膽子直接動手吧?再者說……你仇千海會站在我這邊,你覺得他劉癩子會想不到?”
計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說,他想連我一塊殺?”
這點仇千海的確沒想到。
“劉癩子這種人,能在曾頭市活到現在,狡猾程度自然是不必再多說了。咱倆都能想到他一個受傷的練氣五層,他自己必然也明白。”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劉癩子自然算不上什麼君子,但這道理他肯定明白,所以他多半是用自己在當餌,釣的就是咱倆。”
計緣一口氣說完,冷靜下來的仇千海眼眸一沉……八九不離十了,殺一個計緣才值幾個錢?
他真正的目標,根本就是自己才對。
如若不然,他怎麼不管自己提什麼要求,都答應的如此暢快?
重新落座後的仇千海分析道:“他劉癩子肯定不知道你已經練氣四層了,而且他要請的話,請個練氣初期的沒什麼效果,練氣五層的他多半請不來,如此一來,那請來的那個人,多半也就是個四層了,還是可以殺!”
仇千海對自己很是自信。
計緣沉默不語。
仇千海看出了他的想法,“你想縮在曾頭市裡,以為他劉癩子就不敢殺你了。”
“沒有,隻是……”
“沒什麼隻是的,你剛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也送你一句話。”
“君子當殺則殺!”
仇千海霍然起身,“他劉癩子既然盯上你了,不管這次有沒有成功,他都會想方設法的去殺你。”
“今日你若願意去,那便去,你若不願,我便自己去會他一會。”
向來把腦袋係褲腰帶上的仇千海,就不知道畏懼為何物。
計緣腦中念頭飛快閃過……我現在也練氣四層了,攻伐之術有水箭術和水滴指,外加還有一張雷擊符,身上也存了20枚靈石。
再者說,仇千海說的的確有道理。
劉癩子盯上自己了,若不趁著他受傷的時候將他解決,等他恢複過來,發愁就得是自己了。
說不定睡都睡不踏實。
“艸!”
計緣跟著起身,“等我再去一趟曾頭市,買點東西,乾他娘的!”
原本都已經準備出門了的仇千海這才轉過身來,臉上露出個笑容。
“粗俗了,應該說……彼其娘之。”
前往曾頭市的路上。
“你是個讀過書的?”計緣好奇問道。
“我爹愛看一些古文,我從小耳濡目染,多少會了點。”
“那也沒看你多文雅嘛,就學了個彼其娘之?”
“放屁,我還會‘母之,誠彼娘之非悅!’‘直娘賊!’‘狗攮的’等等,我會的可多了。”
計緣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真沒趁機罵我?”
“怎麼可能,你可是我的手足兄弟。”仇千海搖頭道:“再說了,罵你還要趁機嗎?”
“你這狗日的!”
計緣給了他一拳,仇千海連忙捂住肩膀,倒吸一口涼氣,“你小子,煉過體吧?”
“這怎麼可能?!”
兩人有說有笑,好似絲毫沒有因為接下來的這場生死廝殺而感到壓力。
計緣一路來到百寶閣,20枚靈石,他花了10枚再度購置了一張中品符籙——金身符。
他能買雷擊符當做底牌,他不覺得劉癩子會沒有,所以一張能保命的護身符,也就顯得格外珍貴了。
餘下10枚靈石,他花5枚買了一枚療傷的百草丹。
最後5枚靈石則是被仇千海推薦了一套殺招。
1枚靈石一張的水球符,外加兩枚靈石一瓶的癢毒液。
將癢毒液滴在水球符上丟出,水球就變成了毒球,如此一來,哪怕沒有傷到對方,但隻要些許毒水濺到對方身上,都能起到奇效。
“你可真臟啊。”
計緣坐在仇千海的法船上,看著周圍不斷倒退的景色,終於有了一絲緊張。
“一會先看看劉癩子請的是誰,曾頭市的練氣四層,大部分我都認識……我會把弱的那個人留給你。”
“切記,不要手軟,占到上風就要把對方往死裡打。”
仇千海沉聲叮囑道。
“放心。”
計緣雖沒殺過人,但生死當前,這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嗯。”
仇千海不是個話多的人,叮囑完這一句,他就沒再開口了,直到過去約莫小半個時辰,坐下法船才倏忽放緩了速度。
“到了。”
臥龜島如其名,形似臥龜。
此時,臥龜島岸邊的沙地上,赫然盤膝坐著劉癩子的身影,仇千海法船靠近,並未上岸。
劉癩子緩緩睜眼,瞥了眼法船上的人影,譏笑道:
“想不到,在這曾頭市還真有這兄弟情深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