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兒那頭短發，薄雲宴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好好的淑女不做，非要做假小子，丟儘了他和薄家的臉麵。
“女兒怎麼了？女兒很好啊！她善良、勇敢、聰明、正直，反倒是你帶的兒子……”
華裳冷哼一聲，雖然沒有挑明，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薄子深聽著她將自己和妹妹作對比，深深不悅。
“紫寧一個女孩，最該做的就是聽話懂事。”
薄老夫人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隨著她走近，注意到紫寧被剪短的頭發，立刻發怒。
“這成什麼樣子了？紫寧，你現在趕緊去把頭發接上！女孩子最大的美德就是溫柔漂亮，你這點就做得很差勁。”
最後一句，她是對華裳說的。
她從頭到尾對這個鄉下來的兒媳婦都十分不滿意。
她的兒子是天之驕子，娶的應該是門當戶對，溫柔賢淑，能幫到他事業的另一半，而不該是個鄉下的孤兒。
華裳能感覺到，薄老夫人一出現，紫寧瞬間變得緊張起來，小手緊緊扣著，有細微的顫抖。
她蹙眉，低頭看向女兒。
女兒的小臉皺著，很不開心。
華裳想起女兒說奶奶不喜歡她的事情，心裡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媽，女孩子不應該被天生規定該是什麼樣子，長發很漂亮，但不代表短發就不可以，這是紫寧的頭發，她有選擇自己喜歡的發型的權利，彆人沒有權利乾涉。”
薄老夫人沒想到華裳居然敢頂撞自己，震驚的瞪大了雙眼。
從前華裳喜歡薄雲宴，不願意讓他為難，所以哪怕是薄老夫人說再難聽的話，都是一味的忍讓，可現在……
她瞥了一眼薄雲宴，眼神譏諷。
薄老夫人回過神來，發作自己的不滿：““這就是你對待我這個婆婆的態度？怪不得子深回來和我說紫寧被你帶壞了，在學校和人打架，甚至還將子深摁倒，我開始還不信，現在看都是真的了？”
紫寧把子深摁倒了？
華裳沒聽紫寧提起過，她看向薄紫寧，聲音低了低：“紫寧，怎麼回事？”
“是子深先故意挑釁我的，還說我是賠錢貨！”紫寧委屈的糾正。
華裳瞬間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她冷著臉看向薄子深，又將目光移到薄老夫人身上，沉聲道：“我了解紫寧，她不會無緣無故動手，一定是子深先做了不對的事情。”
先撩者賤，子深也該長點教訓了。
薄老夫人看她這副態度，被氣得不行：“你……”
“話不是這麼說的，子深很懂事的，但是紫寧……她之前不是……雖然穩定了，但誰知道會不會突然發作呢？”
蘇夢璃突然開口，話裡的意思暗指紫寧之前的病。
華裳本來不打算和蘇夢璃計較，可女兒是她的底線。
蘇夢璃當著她的麵就這麼陰陽怪氣女兒，讓她實在忍無可忍。
她抬手，乾脆利落的一巴掌扇過去：“我的女兒，也輪得到你一個外人指指點點？”
蘇夢璃被打得偏過頭去，火辣辣的疼讓她眼淚都掉出來：“華裳……你……你敢打我？”
華裳甩下巴掌，冷冷睨她：“是，打得就是你這種愛捏造是非的長舌婦！”
“沒有教養的村姑！你憑什麼打蘇阿姨！”
幼童的怒斥赫然響起。
一瞬間，薄子深如同一頭發瘋小獸，衝到華裳麵前：“你這個惡毒的壞女人！壞女人！”
他用儘十成力氣，將華裳狠狠推倒在地。
看向她時的怨毒眼神，不知情的，宛若在看殺母仇人。
可明明，她才是他的親生母親。
華裳毫無防備，被兒子的力道推得微微趔趄，整個人透著狼狽，眸裡卻是濃濃的失望和心寒。
整顆心仿佛被埋進萬年寒冰，鑿得錐心刺骨。
“媽媽，你沒事吧！”薄紫寧見華裳險些摔倒，快速衝了過去，小臉滿是心疼。
華裳平靜地搖搖頭。
她牽著女兒的手，察覺到小手帶來的溫暖，心裡的寒意散去。
還好，她還有女兒。
華裳朝女兒露出一個牽強的微笑，唇色蒼白：“紫寧，媽媽沒事。”
薄紫寧見媽媽的確沒事後，小眉頭一擰，瞪了一眼薄子深。
“瞪什麼瞪！壞女人養的假小子！賠錢貨！”薄子深仍不夠解氣，又從地上拾起一塊石頭，要向她砸去。
華裳看著兒子手上的石子，臉色一沉。
然而還不等她動作，薄紫寧啪地將他手裡的石頭打掉，隨後抓住他的手腕。
“沒教養的是你！媽媽對你這麼好，你卻幫著壞人欺負她，向她道歉！”
薄紫寧眼神凶狠，絲毫不讓半步。
薄紫寧學了一段時間擊劍，捏著薄子深的力氣有些重。
痛得薄子深哇哇大叫，猛地倒吸了幾口涼氣。
他還沒來得及鬨，一旁的薄老太太就心疼不已：“子深！奶奶的心肝乖孫！”
她朝薄子深撲過來，如同珍寶地嗬護入懷。
轉而看向華裳母女二人時，以往時刻雍容端莊的姿態不複存在。
她失態地看向華裳，怒不可遏：“華裳，你看看你，紫寧這些天跟著你，都成什麼樣了？小小年紀就對哥哥動手動腳，一點女孩子的樣子都沒有。從今天起，就讓她留在這，讓我親自教導她！”
薄紫寧因薄老太太這番話，抿著唇，眉眼裡透著倔強和些許不安。
她……不想留在奶奶這。
可是，她真的很差勁嗎？
華裳卻摸了摸女兒的頭，帶著安撫的意味。
薄紫寧愣了下，隻聽華裳迎上薄老夫人的注視：“不必了，紫寧喜歡跟著我。從前她跟在您身邊，不僅內向寡言，甚至心理出現問題。我原以為是我的疏忽，但是如今從您的身上，我才明白其中的原因。”
她微冷的唇角勾起一抹難忍的諷刺。
總算明白女兒在來老宅前，為什麼會惴惴不安。
明明是薄子深大逆不道，將她推翻在地，甚至用石子對自己的妹妹痛下狠手。
這些薄老太太從頭至尾，恍若未見。
原來一切的偏心，都有跡可循。
見有媽媽為自己撐腰，薄紫寧也開了口，把心裡話通通說了出來：“媽媽說得對，我喜歡媽媽，不喜歡奶奶，我不想跟奶奶待在一起，我要和媽媽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