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賓館,陳景鐘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烙大餅,眼睛瞪著天花板,心裡頭的小算盤撥得劈裡啪啦響。
突然,他一拍大腿,從床上坐了起來:“我咋就這麼死腦筋呢,陳揚這小子對我的怨氣這麼大,但是讓文潔直接出麵求他,這小子就未必這麼狠心了!畢竟,這是老一輩的事!我也不能閒著,還得從他爸媽那兒下手!”
第二天一大早,陳景鐘就火急火燎地趕到長途汽車站,買了張回老家的車票。坐在顛簸的長途大巴上,他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心思卻全在待會兒見到哥嫂該怎麼開口上。
幾個小時後,陳景鐘站在了陳揚老家的院門口。
他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服,從後備箱裡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煙酒禮盒,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推開了院門。
“大哥,嫂子!”
陳景鐘扯著嗓子喊道。
正在院子裡忙活的陳揚爸媽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到又是陳景鐘,臉上原本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警惕的神色。
“你咋又來了?”
陳景雲放下手裡的農具,不悅地問道。
“嘿嘿,大哥,嫂子,我這不是又想你們了嘛!”
陳景鐘一邊厚著臉皮說話,一邊把手裡的禮盒遞了過去:“這是給你們帶的一點兒小玩意兒,也不值啥錢,就是個心意。”
陳景雲瞥了一眼禮盒,並沒有伸手去接:“景鐘,你有啥事兒就直說吧,彆整這些虛頭巴腦的。”
陳景鐘尷尬地笑了笑,撓了撓頭,說道:“大哥就是爽快人!其實啊,我今天過來,還是為了上次那個事。你們也知道,我家文潔大學畢業之後一直沒個穩定工作,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能進學校當老師,就差個編製。”
“我想著陳揚現在在市裡有頭有臉的,肯定能幫上這個忙。昨天,我已經去找過陳揚了。”
“不得不說,陳揚確實是出息了,在大機關上班,就是有格局!”
聽了這話,陳景雲有些疑惑地問道:“陳揚答應幫忙了?”
陳景鐘訕笑了一下:“他倒沒有直接答應下來,他的意思,主要還是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陳景雲可不是傻子,一聽這話,就知道陳景鐘是在胡扯呢!
如果兒子真是這個意思,那肯定就給自己打電話說了,還用得著陳景鐘帶話?
“景鐘,你這事兒我們可幫不了。”
陳景雲皺著眉頭說道:“陳揚做事有他自己的原則,他不願意幫忙,肯定有他的道理。再說了,當年你是咋對我們的,你自己心裡清楚。”
聽到這話,陳景鐘的臉上一陣尷尬,但他還是不死心,努力做出一副誠懇的樣子:“哥,我知道當年是我不對,我這不是後悔了嘛!這麼多年,我心裡其實一直都過意不去。”
“這次求你們,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文潔這孩子命苦,找了個對象,人家要求她必須有編製,不然就要分手。你們就當可憐可憐這孩子,幫她一把吧!”
“當年宅基地的事兒,我對不住你們,我給你們賠不是了!”
說著,陳景鐘的眼眶竟然紅了起來,還裝模作樣地抹了抹眼淚。
陳揚爸媽對視了一眼,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
陳景鐘見狀,連忙趁熱打鐵:“大哥,嫂子,我在這兒給你們保證,隻要文潔的事兒辦成了,我以後一定好好報答你們。我天天來給你們乾活,伺候你們,行不行?當年那塊宅基地,我也想辦法給你們補償。”
陳揚媽媽歎了口氣:“景鐘啊,不是我們不幫你,這事兒真的是太難為我們了。陳揚好不容易在市裡站穩腳跟,我們不想因為這事兒讓他為難。”
“嫂子,你們就再考慮考慮唄!”
陳景鐘一屁股坐在院子裡的椅子上,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我今天就不走了,你們啥時候答應,我啥時候走。當年的錯我一定改,這次就當是我求你們最後一回了。”
陳揚爸媽看著耍賴皮的陳景鐘,心裡又氣又無奈,可又拿他沒辦法,隻能唉聲歎氣。
陳景雲悶頭抽著煙,陳揚媽媽則轉身回屋,不想再麵對這個讓人頭疼的堂弟。
這邊陳景鐘在老家死纏爛打,另一邊,他也沒忘了讓女兒陳文潔去市裡繼續想辦法求陳揚。
對於老爸的這個安排,陳文潔雖然心裡不太樂意,但一想到自己那個要分手的男朋友,也隻能硬著頭皮去找陳揚了。
陳文潔精心打扮了一番,來到了市裡。
她可不會像老爸一樣傻乎乎地在陳揚的小區裡乾等著,而是假裝某個單位的辦事人員,直接進了市委大院,並且打聽到了陳揚的辦公室,徑直來找陳揚了。
說來巧了,今天張書記家裡有事,回了省城。
陳揚則來到了六樓綜合一科辦公。
陳文潔來到陳揚的辦公室門口,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然後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
陳揚的聲音從裡麵傳出來。
陳文潔推開門,走了進去,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哥,好久不見。”
陳揚抬起頭,看到是陳文潔,不禁是有些驚訝:“文潔,你怎麼來了?”
“哥,我……我是來求你的。”
陳文潔也沒磨嘰,上來就開門見山!
剛一開口,她的眼眶就紅了起來:“哥,我知道你對我爸有意見,可這事兒真的跟他沒關係,是我自己的事兒。我談了個男朋友,他在體製內工作,他家裡人非要我也有編製,不然就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哥,你就看在咱們小時候一起長大的份上,幫幫我吧!”
說著,陳文潔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
陳揚看著陳文潔,心裡有些動容,但一想到陳景鐘的所作所為,尤其是當年那宅基地的事兒,還是狠了狠心,說道:“文潔,不是我不幫你,這編製的事兒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的。而且,這是違反原則的事情,我不能做。當年你爸對我家做的事兒,我也沒法當作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