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揭了老底的感覺如何？”
回去的路上。
夜色如墨，月光如水。
灑落在兩人一前一後的身影上。
玉璿璣的聲音輕輕飄來，帶著一絲調侃的意味。
“不太好。”謝飛沉默片刻，如實回答。
“你這次雖然打敗了郭峰。”
玉璿璣微微眯起眼睛：“也暫時解除了魔族奸細的誤會，引起了太上的注意。
“但你也因此多了一個敵人。
“石長老石雲！”
她頓了頓，似乎在觀察謝飛的臉色：“還有那郭峰。
“雖然這次敗在你手上，但他的天賦不低。
“那門玄功雖然邪乎，但若按等級來評，至少是皇級，甚至是聖級存在！
“過不了多久，他必定會卷土重來，到時候你又得麵對一個棘手的對手。”
玉璿璣的聲音不緊不慢，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但話裡話外。
更多的感覺，是在給謝飛塑造一種迫切的危機。
“不過……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解決這些問題。”
她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目光直視謝飛。
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隻要你答應我，從此離劉穎遠一些。
“我便幫你對付石雲和郭峰。”
玉璿璣的語氣輕描淡寫：“我雖然修為比不上石雲。
“但論手段，他不如我。”
玉璿璣本以為謝飛會猶豫一會，然後答應下來。
就算不答應，也會好好考慮自己的話。
但沒想到。
謝飛隻是微微一愣，隨即搖了搖頭，語氣堅定而平靜：“不必了。
“我並不在乎一個郭峰。
“他既然這次能敗在我手裡，那麼以後也會一樣。
“至於那位劍塚的太上……”
他忽然淡淡一笑：“還不如郭峰。”
玉璿璣怔了怔。
她顯然沒料到謝飛會如此直接地拒絕。
甚至帶著毫不掩飾的自信。
“這份自信心……”
玉璿璣微微眯起眼睛，語氣中多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你倒是有些強者風範了。”
她似乎是第一次正眼打量謝飛，目光中帶著一絲審視與評估。
“到了。”
玉璿璣忽然收回了目光，語氣淡淡道：“我就不多送了。”
臨走之際。
她忽然回頭，正色道：“這次宗主他們給你的獎勵，想來必定有一個前往長河靈境閉關修行的機會。
“好好把握吧。”
話音落下。
她的身影一閃，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夜色中。
……
幾天後。
華陽城內，日頭正盛。
劉素獨自一人走在街頭，眼中帶著一絲淡淡的疲憊與不適。
她此行當然不是毫無目的。
前段時間。
大永王朝的大儒畫師來到了華陽城，引得城中無數文人墨客、名門世家趨之若鶩。
第九淑君想學畫，於是劉素便讓其拜入了這位大儒門下，學畫月餘。
今日，正是大儒在此的最後一天。
也是第九淑君學了這麼久後，第一次公開畫作，供人欣賞的日子。
因而第九淑君特意發來請帖，劉素不能不去。
等到地方時。
正是“有間”客棧。
客棧的二樓被臨時改成了一個學生畫展。
裡麵擺放的幾乎都是那位大儒弟子的畫作，供人參觀閱覽。
劉素站在門口，微微猶豫了片刻，才抬腳踏入。
雖然她用麵紗遮住了麵容。
但那份獨特的氣質，卻依舊引來不少人的側目。
直到她走到一個角落，才讓那些灼熱的目光逐漸退去。
“小飛，我好像染了點風寒，有些難受。”
在劉素的前麵，站著一男一女。
兩人親密地靠在一起，低聲說著話。
那名女子眉眼如畫，臉頰上帶著一抹微紅。
雙手輕輕挽著身旁男子的手臂，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
像是在故意博取男子的疼愛和關注。
男子一身書生打扮，眉清目秀。
身上還斜挎著一個布囊，裡麵裝著一些畫畫的工具。
他原本正站在一幅山水畫前認真欣賞。
聽到女子的聲音後，微微一愣，隨即轉頭。
目光中帶著一絲寵溺與無奈。
“那我帶你去看大夫。”
他低聲說道，語氣中透著一絲關切。
女子卻搖搖頭，嘴角微微上揚，語氣中帶著一份調皮：“嗯~我不想看大夫。”
“不看大夫不行啊，風寒傷身，走，必須去！”
男子一臉堅定，似乎不允許她拒絕。
女子噗嗤一笑，眼中帶著一絲狡黠：“那我要你背我~”
話音未落。
男子連忙蹲下，語氣中帶著一絲寵溺：“快上來！”
他動作輕快，顯然早已習慣了這樣的請求。
女子也不再矯情，直接伏上他的背，雙手環住他的脖子。
臉上還帶著一抹滿足的笑意。
劉素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不由得微微出神。
這時。
這一對鴛鴦從她身邊路過時，男子忽然停下了腳步。
他的目光似乎被什麼吸引，轉頭看了過來。
與劉素的目光四目相對。
仿佛不習慣這麼被女子盯著。
那書生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眼中帶著一絲慌亂和害羞。
他連忙低下頭。
“怎……”
女子發覺有些不對，看到男子紅到耳根的樣子，立馬扭頭看過來。
然後十分警惕的盯著劉素：“你……做什麼的？
“這麼盯著我家官人看，什麼意思？”
女子有些慌亂。
儘管她長得還算美麗大方，十裡八鄉出了名的美女。
可與眼前這個遮住麵紗的少女一比，頓時什麼都比不過。
對方都沒露臉。
僅僅隻是那份超然獨特的氣質，她就敗下陣來。
要是這麵紗少女盯上了自己的男人。
那麼她完全擋不住。
這才是女子內心驟然一慌的原因。
劉素愣了一下，隨即淡淡移開目光，轉身離去。
還沒走幾步。
她的頭疼忽然加重，一陣微微的眩暈感湧上心頭。
這兩天不知怎的。
她隻覺渾身無力，精神萎靡，甚至連簡單的思考都感到困難。
“難道這幾日，我也是染了風寒？”
想起剛才的一幕。
劉素低頭扶額，似乎是有點燙。
心中頓時有些不安起來。
她有些不太相信。
因為雖然自身無法修煉，可經常會受到靈氣洗禮。
不說身體多好，但肯定比普通人強。
平日各種病症也不會有。
為何突然染上風寒了？
劉素心中思緒紛亂，正打算找個清靜的地方休息片刻。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沒想到你也在這，好巧啊！”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劉素抬頭，看到一個身穿盔甲的青年從人群中快步走來。
正是烽火樓的少樓主，鄭錢。
他一身輕甲，身後披風隨風飄動。
腳步間帶著些許急促，顯然是一路跑來的。
他的臉上帶著一抹溫和的笑容，語氣中透著一絲掩飾不住的興奮。
劉素微微頷首，沒有太多精神回應。
“你也是來看那位大儒的吧？”
鄭錢笑眯眯地說道，目光中帶著一絲試探：“我也聽說那位大儒今日會露麵，於是連忙趕了過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觀察劉素的表情。
一旦有任何不對，他就會立馬終止這個話題。
“嗯。”
劉素簡短地回應了一聲，轉身準備離去。
她實在沒有精力應付這突如其來的寒暄。
鄭錢好似察覺到了什麼，畢竟身懷修為，感知要比普通人強的。
“劉素，你身體……”
“沒事。”劉素打斷了他，語氣中透著一絲疏離。
她沒有多解釋，轉過身，徑直朝人群稀少的一角走去。
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
鄭錢站在原地，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有無奈，有失落，也有一絲難以言說的執著。
“劉素啊劉素。”
他低聲喃喃，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與歎息：“你就這麼瞧不上我嗎？
“唉……
“你究竟會愛慕上一個什麼樣的男子？
“為何不能是我呢……”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眼中透著一抹難以言喻的苦澀。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
人群忽然爆發出一陣熱鬨的喧嘩。
隨著眾人的目光彙聚過去。
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正緩步而來。
他的身影雖然略顯佝僂，但舉手投足間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與從容。
老者身旁，幾名身穿弟子服飾的男女恭敬地跟隨在左右。
他們的臉上或多或少都帶著一絲興奮與敬畏。
老者不是彆人，正是名滿天下的大儒畫家
——吳道林！
他的出現，仿佛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顆巨石，瞬間激起了層層漣漪。
在場的所有人。
無論是名門世家的高貴子弟，還是普通的市井百姓。
見到真人後，都激動不已。
有人低聲議論，有人雙手合十，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敬仰。
鄭錢站在人群邊緣，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不遠處的劉素。
他的目光微微一凝，心中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因為他看到，劉素的神情並未像其他人那樣激動，甚至可以說顯得有些冷淡。
這是正常的。
接觸這麼多年，鄭錢就沒見過劉素什麼時候有過什麼情緒波動。
不正常的是，劉素的目光並未落在吳道林身上。
而是靜靜地落在他身後那群弟子的身上！
看到這一幕。
鄭錢頓時心中一緊。
隨即目光連忙在那群弟子裡麵搜尋起來。
他害怕劉素在看其中某一個男的。
然而。
劉素目光看的，隻是吳道林弟子裡麵最後一名的第九淑君。
此時的第九淑君。
身著一身樸素的麻衣，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當她的目光與劉素相遇時，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光亮。
隨即偷偷比劃了幾個手勢。
劉素一眼看懂了她的意思。
事情有變。
這兩天不太方便，要跟著老師吳道林。
等過後再來找她……
而鄭錢這邊。
當看到大儒弟子當中有幾個麵容俊朗的男弟子後，心裡更是一緊了。
他連忙朝著劉素走去。
可到了後，一下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個……
“額……”
鄭錢似乎想到了什麼，話突然順了：“劉素，你姐夫呢？
“好想許久都未見到他的身影。”
在陰山對付那個老樹妖的時候。
謝飛給到了鄭錢不可磨滅的印象。
正好與劉素有關聯。
於是他連忙找出了這個話題問詢，希望能夠說上幾句話。
劉素頓時一怔。
不過很快恢複了古井無波的模樣。
她淡然回應：“姐夫自然是有事情在忙的。”
“這樣嗎？好吧。”
鄭錢頓時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好在這會劉素轉身朝外麵走去，不然又一次要尷尬在此。
……
另一邊。
劉素站在客棧外的一個安靜角落，微微閉目，感受著體內的不適。
她從小到大從未體驗過普通人生病的感覺。
而如今這突如其來的風寒，卻讓她感到無比的茫然與不安。
“為什麼會感染風寒？
“我從不生病的……”
她的唇角微微顫抖，低聲喃喃自語。
“我身體當中的另一個我。
“你到底要做什麼……”
她低聲呢喃，語氣中帶著一絲複雜與不安。
她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風寒，是否與那個“自己”有關。
但她的直覺卻告訴她，這一切絕非偶然。
她的目光微微一凝，最終緩緩朝“玉湯池”走去。
……
長河劍宗。
不出玉璿璣所料。
有關於對於謝飛這位天驕的嘉獎裡麵。
還真有一個進入長河靈境的機會。
長河靈境乃是長河劍宗最大的倚仗之一。
這裡有著最為濃厚的靈氣。
有著最為純粹的劍意。
這些劍意，都是曆代宗主、太上長老留下的劍痕。
因而對於劍修來說。
長河靈境，是無上寶地！
之前哪怕是郭峰，也無法進入這地方修行。
而當謝飛到了裡麵一看。
“靈氣也不過如此……
“不過這些劍意倒是值得研究一下。”
長河靈境裡的靈氣濃鬱度，並沒有傳言的那麼高。
至少在謝飛看來是如此。
因為他在玉湯池的甲字房間裡待過。
那裡的靈氣不僅不比這裡差，甚至還隱隱高出一線！
察覺到這種情況後。
謝飛也不打算在這裡吞吐靈氣修煉。
他乾脆端坐於那無數劍痕當中。
細細感悟長河劍宗曆代劍道高手的劍意。
……
玉湯池裡。
劉素倒在了玉榻上。
此刻她已經喝了幾天藥。
但發現根本不管用。
就在這時。
劉素的手忽然觸碰到了一個東西。
拿起一看，正是一枚傳音石。
看到這東西後，她忽然停頓了一下。
隨即找到了謝飛，說了一段話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