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日子剛好一點,蘇雨棠也願意吃飯了。
就在這時,蘇瀚海和蘇夫人突然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再次提起南宇。
“雨棠,不好了”蘇瀚海臉色難看,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蘇雨棠抬起頭,也跟著緊張起來:“發生什麼事了?”
蘇瀚海著急地說:“南宇丟了,爸爸跟丟了”
蘇雨棠猛地站起身,“爸,你在說什麼?什麼叫跟丟了?”
蘇瀚海重重歎了口氣:“雨棠啊,對不起,我原本想跟著南宇,他要是死在外邊了,我就讓人把他帶回來,好好安葬,就葬在咱們蘇家墓地,這樣你以後也有地方去看他。”
蘇雨棠的呼吸停滯了一瞬,父親竟然一直派人跟著南宇?
“誰知道”蘇瀚海忍不住懊惱,“誰知道他好像知道有人跟著,把我的人甩了。”
蘇雨棠眼神一緊:“那你們最後一次跟著他的地方是哪?”
蘇夫人上前一步,握住女兒冰涼的手:“是榮城的孤兒院,然後又跟著他去了海邊,可就是在海邊,跟丟了。”
蘇瀚海接過話,語氣沉重:“南宇他他很有可能跳海了,爸爸派人找了一天一夜,都沒找到他的屍體”
“找不到屍體,以後連個墓地都沒有了”
蘇夫人的眼淚忍不住落下,滴在蘇雨棠的手背上。
蘇雨棠陡然怔住。
跳海?
他最後選擇用跳海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嗎?
南宇心高氣傲,他既然要死,就不會讓人知道,他會自己選個沒人的地方,乾淨利落地結束一切,連屍體都不會留下。
但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居然去了孤兒院,那是他長大的地方。
他輾轉了一輩子,最終卻還是沒有一個家。
蘇雨棠低下頭,眼淚再一次掉了下來。
蘇瀚海和蘇夫人有些不知所措。
蘇夫人輕聲問:“雨棠啊,那咱們該怎麼辦?”
蘇雨棠搖搖頭:“找不到就算了,咱們照樣給他立個墓碑吧”
蘇瀚海點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回到房間,蘇雨棠又回到了那種悶悶不樂的狀態。
薄景州原本覺得已經看到好轉的跡象,結果因為蘇瀚海和蘇夫人的消息,又讓一切回到了原點。
晚上,四個小寶像四隻小鵪鶉一樣擠在走廊上,眼巴巴地望著房間裡的人。
大寶手裡還抱著故事書,三寶和四寶踮著腳望。
二寶小聲說,“爹地,媽咪還好嗎?”
薄景州慢慢湊近,挨個摸了摸他們的小腦袋:“媽咪需要冷靜,你們今晚自己睡,可以嗎?”
四個小家夥不情不願地點頭,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薄景州等他們都走了,才轉身走向蘇雨棠的房間,這次沒有經過蘇雨棠的同意,就上了她的床。
蘇雨棠見他上來,還有些驚訝,但也沒多說什麼,隨他去了。
她現在確實也睡不著,需要有個人陪陪。
薄景州聽不到聲音,主動說:“要是想哭,就靠在我身上哭吧。”
說著,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就今晚。”
他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容忍她為彆的男人哭,明天太陽升起時,他不會再給南宇任何占據她思緒的空間。
蘇雨棠卻搖了搖頭,她已經哭不出來,隻是有些難過。
但她還是輕輕靠上了薄景州的肩膀。
薄景州感受著肩頭的重量,等著那預料中的啜泣聲。
然而幾分鐘過去,房間裡依然很安靜。
這是難過得哭都哭不出來了嗎?
薄景州皺起眉,這樣憋著對身體可不好。
他開口問:“真的忘不了南宇嗎?”
蘇雨棠在他肩上輕輕動了動:“哪是想忘就能忘記的,我和南宇認識那麼多年了”
薄景州的手猛地捏成拳頭,指節泛白。
是啊,那麼多年,在他還沒出現之前,南宇就已經在蘇雨棠的生命裡了。
那些共同的回憶,那些並肩作戰的日子,那些他永遠無法參與的過去
看來南宇在她心裡占據的那個位置,是他薄景州無論如何都觸及不到的位置。
“彆想了,你這樣,我也難受。”他說。
蘇雨棠不理解:“你難受什麼?”
當然是看到你為南宇的離開傷心成這樣,心裡難受。
她根本不知道,他已經嫉妒瘋了。
薄景州輕輕歎息。
“至少他是按自己的意願離開的。”
“我知道,哎,可我忍不住”她的聲音破碎了,突然就說不下去了。
薄景州胸口感到一陣悶痛。
蘇雨棠繼續道:“知道我為什麼不找他嗎?”
薄景州的下頜線繃緊了,他一點也不想知道為什麼,無非是怕看到屍體,這樣就能騙自己南宇還活著,但嘴上還是問:“為什麼?”
蘇雨棠緩緩道:“上次去無人區,是覺得他還有救,但這次我知道沒辦法了,所以沒有派人去找。”
南宇不想讓她看見自己死去的樣子,她又何嘗不是,不想看見他死在自己麵前,卻無能為力。
現在更是沒必要去找了。
蘇瀚海說連南宇的屍體已經找不到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會不會孤獨的躺在某處冰冷的海底,或是被潮水衝上了無名的沙灘
這個念頭一起,她就忍不住替南宇難過。
她想象中他的人生,應該是和心愛的女孩,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幸福快樂的過一輩子。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蘇雨棠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但我還是會很難過很難過,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和夥伴。”
最好的朋友,和夥伴。
這兩個稱呼從她口中說出,輕飄飄的,卻重重砸在薄景州心上。
僅僅是這樣?
“那我呢?”薄景州聽見自己問,心臟跳得有些快,“我算什麼?”
“你?”蘇雨棠愣了一下,隨後說:“你是小寶們的爹地。”
“還有呢?”
“還有什麼?”
薄景州想聽到一個獨一無二的回答:“對你來說,我算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