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筠周身靈力陡然凝滯,指尖攥著《萬藥典》的力道讓古籍邊緣泛起細微漣漪。守閣長老的聲音如同穿透時空的絲線,精準纏繞上她靈台深處的秘密 —— 那道鳳凰血脈的烙印,自踏入學院便被層層禁製包裹,卻在老者麵前如同赤裸的傷口。
“不必如此戒備。” 長老枯瘦的手指輕敲青銅杖,地麵浮現的星紋將兩人籠罩在獨立結界中,“這藏書閣的禁製,比你想象的古老。” 他渾濁的眼珠泛起幽藍微光,仿佛能看穿她每一個細胞,“二十幾年前,我曾見過與你血脈同源的修士。”
竹青筠睫毛劇烈顫動,袖中匕首的寒芒在掌心若隱若現。記憶中那團焚燒殆儘的鳳凰火焰,臨行前祖母的叮囑,此刻在腦海中翻湧。她深吸一口氣,素白廣袖下的手腕浮現出若有若無的金紋:“不知長老…… 有何指教?”
“指教談不上。” 老者突然輕笑,笑聲震得周圍書架上的玉簡簌簌作響,“隻是想告訴你,這學院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 他抬手虛點,《萬藥典》自動懸浮在空中,書頁間躍出的藥靈化作螢火,在結界中編織出複雜的圖案,“你選的這本書,藏著能顛覆修真界的秘密 —— 而你的血脈,就是打開它的鑰匙。”
竹青筠正要開口,結界外突然傳來上官明玥的呼喊。守閣長老的身影如煙霧般消散,隻留下最後一縷神識在她耳畔低語:“放心,在我閉眼之前,不會有第二個人知曉。但記住,藏書閣的每本書,都在等待它命中注定的主人……”
“青雲,青雲!” 上官明玥裙擺帶起的風掀動竹青筠鬢角發絲,少女胸口劇烈起伏,發間銀鈴撞出淩亂的節奏。她攥著好友胳膊的指尖沁著薄汗,眼底跳動著狂熱的光,“快看我拿到了什麼!”
一本靛藍色封皮的古籍被用力展開,陳舊的書頁間滑落幾片乾枯的銀杏葉。竹青筠垂眸望去,隻見封麵上燙金的《疾風十三劍》四字正流轉著細碎劍光,那些由靈氣凝成的劍紋如活物般在紙麵遊走,在少女掌心投下冷冽的光影。
“在第三層最角落的書架!” 上官明玥幾乎是貼著她耳畔歡呼,溫熱的氣息拂過脖頸,“我剛伸手觸碰,這本書就自動衝破禁製飛到我手裡了!你看!” 她興奮地翻到某頁,懸浮的劍氣突然化作虛影,在地麵斬出一道半寸深的痕跡。
竹青筠看著上官明玥手中的《疾風十三劍》,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讚賞。她微微皺眉,仔細端詳著那本古籍,開口道:“此功法不簡單,看這劍氣靈動且蘊含獨特的靈力波動,應是一門高階劍道功法。從它能自動衝破禁製飛到你手中來看,或許與你有緣。這《疾風十三劍》若能修煉有成,定能讓你的劍道造詣更上一層樓,在速度與劍招的淩厲程度上想必會有極大的提升。不過,高階功法往往修煉難度也大,你需得循序漸進,不可急於求成。”
上官明玥捧著《疾風十三劍》,指尖反複摩挲著燙金劍紋,連竹青筠喚她名字都未聽見。直到少女突然抬起頭,眼中熾熱的光芒又被陰雲籠罩:“青雲,這劍譜雖與我有緣,可整整十三式,一個月根本學不完……”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發間銀鈴也隨著低落的情緒不再作響。
竹青筠伸手將她散落的發絲彆到耳後,冰涼的指尖帶著淡淡的藥香:“我幫你。”
“真的嗎?” 上官明玥猛地抬頭,杏眼瞪得渾圓,“可你又不修劍道,每日還要研讀《萬藥典》……”
“我雖不練劍,卻能幫你拆解劍意。” 竹青筠指尖輕點她眉心,靈力順著接觸點傳入,在她靈台勾勒出劍招軌跡,“況且我還能幫你糾正經脈運轉,總比你閉門造車強。” 見好友仍有些猶豫,她又補充道:“每日辰時三刻,我在攬月閣等你對練。”
上官明玥突然撲過來抱住她,發間銀鈴撞出歡快的聲響:“青雲你最好了!等我練成這十三劍,定要讓薑雲舒……”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兩人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
上官明玥靈動的眼睛看著她,讓竹青筠的心情都變得好了起來。她二人都選好了書籍,所以在午飯前就離開了藏書閣。
當她們離開藏書閣時,深秋的陽光正斜斜照在琉璃瓦上。守閣長老不知何時出現在飛簷下,青銅杖輕點地麵,星紋隨兩人離去的方向延伸。“鳳凰血脈重現天闕……” 老者望著她們的背影,渾濁的眼中泛起追憶的光,“當年那道浴火而逝的身影,終於有了傳人。”
朱雀世家薑家。
“你是說,明年的天闕學院新生大比回刷掉一半的學生,隻留一千人。”
“是的,家主,白舟長老親自宣布的。”
“白舟?那個老家夥今年竟然會出現在新生晨訓?”
“回家主,不止白舟長老,那十二峰的峰主和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天闕學院院長今年一齊出現在了演武場的觀禮台。”
“哦?這倒是個稀奇的,可知是為何?”薑宣成摩挲著手中的茶杯。
單膝跪地的暗衛恭敬地回應道:“今年有十幾個金丹期的新生,更有一人是二十一歲的金丹期修士。”
“二十一歲的金丹?”
“是的。”
薑宣成沉思,近些年薑家已很久未出現在二十五歲以下突破金丹的族人了,隻有煥兒是在25歲突破得金丹,已是家族中的佼佼者。
“還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還有——大小姐和兩個女子發生過幾次爭吵。”
“這種事情還來彙報乾嗎?”薑宣成皺眉看著地上的暗衛。
“回家主,那兩人其中一人就是那位二十一歲的金丹修士,名喚青雲,另一位名喚上官明玥,修為在築基九階後期。”暗衛立刻恭敬地回道。
“上官?”
“是的家主,大小姐懷疑是其他世家的附屬家族,特讓小人來詢問。”
“我知道的有名的上官家族就隻有東極青龍境陌家的附屬,劍道世家,不知道是不是?”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杯身的朱雀紋,“若真是劍道世家出身,倒不可小覷。”
他突然將茶盞重重擱下,飛濺的茶水在案上暈開,“去告訴雲舒,天闕學院今年暗流湧動。十二峰主集體現身,連院長都露麵,絕非隻為幾個金丹修士。”
暗衛正要退下,又被他叫住:“讓她盯緊那個 ‘青雲’。” 薑宣成起身望向窗外凋零的紅楓,袖中家主令符突然發燙 —— 就在方才,其他三大世家同時傳來密信。
“一年後的新生大比……”他喃喃自語,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或許該讓薑家的雛鷹,試試新的天空了。”
霜霧繚繞的寒霜峰巔,寒玉鋪就的大殿內彌漫著凜冽劍意。陌千羽踏著滿地碎冰而入,玄色衣擺掃過殿門時,竟在青石板上凝結出霜花。他單膝跪地,腰間青玉劍穗垂落,折射出冷冽的光:“弟子見過師父。”
墨淵長老手中的白玉棋子懸在半空,銀絲垂落的麵容古井無波。他身後的冰牆上,十二道劍氣縱橫交錯,正是寒霜峰鎮派絕學 “萬籟俱寂” 的劍意投影。
“起來吧。” 老者指尖輕彈,一道靈力托著陌千羽起身,“無殤已將天機鏡之事告知於我。”
陌千羽落座時,瞥見石桌上的棋局 —— 黑子呈孤龍之勢,白子卻在四周布下天羅地網。他隨手拾起黑子,落在棋盤天元,瞬間激起一圈冰淩:“讓師父掛心了。不過是些舊傷,再有半月,便可恢複如初。”
墨淵長老將白子輕輕點在星位,棋盤突然泛起霜霧,原本被困的黑子竟有了突圍之勢。“新生考核在即。” 他望著棋盤上不斷變幻的局勢,“你身為劍道院首徒,屆時需代我坐鎮演武場。”
“弟子定不負所托。” 陌千羽手腕輕轉,又落一子,棋枰上的寒氣順著紋路蔓延,在石桌上勾勒出霜花,“今年新生人數暴增,據說有不少天賦異稟之輩?”
“何止天賦異稟。” 墨淵長老突然輕笑,震得身後冰牆嗡嗡作響,“二十一歲的金丹修士,自千年前劍道盟覆滅後,修真界便再未出現過這般奇才。”
他指尖劃過棋盤,所有棋子突然懸浮,化作劍陣虛影,“十二峰主在觀禮台上為此女起了爭執,煉器院想收她鍛造本命靈器,煉丹院要她參悟丹道本源……”
陌千羽捏著黑子的手微微收緊,寒玉棋子在掌心發出細微的脆響。他想起攬月閣外那抹素白身影,袖中匕首折射的寒光與眼底的沉靜,竟與此刻棋盤上的孤龍隱隱重合。
“若能收歸寒霜峰,他日必成劍道棟梁。” 他抬眸望向師父,眼中劍意流轉,“或許真能打破我創下的紀錄。”
墨淵長老突然放聲大笑,震得殿外積雪簌簌而落。他屈指彈飛棋盤上的白子,劍陣轟然消散:“怕了?”
“弟子求之不得。” 陌千羽起身執劍,霜寒劍意順著劍鋒暴漲,將殿內燭火儘數熄滅,“有此等對手在前,方能知曉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黑暗中,他的瞳孔泛起幽藍光芒,“待她入我寒霜峰,定要讓她見識見識,劍道巔峰究竟在何處。”
“這才是我墨淵的弟子。”墨淵長老摩挲著根本不存在的胡子,看著自己的徒弟,那年二十三歲便金丹五階,這等天賦在修真界也是很少見。
許久沒出薑家的薑雲煥此刻也邁步走在天闕學院,迎麵正好撞見吃完午飯要去回攬月閣上課的竹青筠和上官明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