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自然聽到了阮強的心裡話。
原本就對他不抱什麼希望,此刻聽到他竟是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生怕霍席搶走她、動搖自己的地位,才這般低聲下氣地過來求和。
她本以為自己心裡會難過,可奇怪的是,此刻竟毫無波瀾。
阮清眼中飛快劃過一抹嘲諷,輕嗤一聲,“我可以跟你回去。”
“真的?!”阮強眼睛猛地一亮,往前跨了一步,臉上滿是驚喜。
“不過,”阮清拖長了音調,眼神冷淡地看著他,“你必須把媽媽留給我的股份交給我五成,並且宣布我十八歲成年禮後,將媽媽留給我的東西全都給我,包括對外宣布我是你未來的唯一繼承人。”
“你……你在說什麼!”阮強瞪大了眼睛,聲音忍不住拔高,又驚又怒,臉上的肌肉都跟著抖動起來。
阮清神情淡漠,直直地盯著阮強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隻是想拿回我的東西,有什麼不對嗎?父親?”那一聲“父親”,咬字極重,就像兩把寒光閃閃的匕首,直直刺進阮強心裡。
阮強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滿是野心的阮清,腦海裡浮現出曾經那個乖巧無害的乖乖女形象,怎麼也無法把二者重合。她如今怎麼變得這麼貪婪自私,竟然還和自己的父親談條件!她眼裡,到底還有沒有他這個父親?
阮強的臉被氣得一陣青一陣白,死死地盯著阮清,咬牙問道:“你真的要這樣嗎?”
阮清笑了,那笑容卻沒達眼底,讓人無端覺得渾身發冷,“我為什麼不能這樣?父親?你是怕我威脅你的地位?可我本就是你的孩子啊,還是你唯一的孩子。那些東西你不留給我,還想留給誰?怎麼?你在外麵背著我們有私生子?”阮清微微揚起下巴,挑釁地看著阮強。
“阮清!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這是你對長輩說話的態度嗎?”阮強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瞬間跳了起來,手指著阮清,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阮清眼神冰冷,沒有了曾經對他的孺慕,隻剩冷漠與疏離,“我隻是開個玩笑話而已,怎麼?被我說中了?”她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嘲諷。
阮強一下子語塞,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的女兒怎麼就變得如此難以掌控,肯定是霍席,這件事絕對和霍席脫不了乾係!肯定是霍席做的那些事,讓阮清對自己產生了誤會。
阮強深吸一口氣,逼著自己冷靜下來,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溫和慈愛,甚至還帶上了幾分委屈,“清清,爸爸怎麼可能會背叛你們呢?在爸爸這裡,你自然是唯一的,最重要的。沒有誰能比你更重要了。是爸爸剛才情緒太激動了,爸爸隻是難過又失望,覺得清清不再要爸爸了……”說著,還抬手輕輕抹了下並不存在的眼淚。
阮清看著眼前熟練賣慘的阮強,心中一陣厭煩,皺了皺眉頭,直言道:“你說再多也沒用,我的確不喜歡你了。在你當眾第一次對我動手時,我就不願再當你的女兒了。你第一次讓我那麼失望和難過,我憑什麼要這麼輕易原諒你?”阮清雙手抱在胸前,毫不退縮地與阮強對視。
阮強再度語塞,看著眼前聰明、不再好忽悠的阮清,隻覺得一陣頭疼。現在的孩子怎麼這麼矯情,不過就是打了一巴掌,至於計較這麼久?才幾天就鬨著不認自己,簡直任性妄為!肯定是被霍席慣壞了!
阮清聽著阮強的心聲,厭煩感愈發強烈,冷冷地看向他:“沒有彆的事,我就回房間了。你要是想找舅舅,就在這裡等他吧。”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往樓上走去,腳步急促,她怕自己再不走,真會失控地讓人把阮強揍一頓。
阮清回到自己房間後,迅速坐在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嫻熟地黑進了彆墅的監控係統。屏幕上,一樓的阮強正滿臉陰沉地坐在沙發上,時不時煩躁地抖腿,還伸手扯了扯領口的領帶。
“嘖,看來他是鐵了心要等霍席。”阮清輕聲嘀咕,不知為何,她的目光就像被黏住了一樣,一直盯著監控裡那個煩躁又帶著怒意的阮強。
恍惚間,那些曾經的畫麵不受控製地在她腦海中浮現。那時的阮強,眼神裡滿是寵溺,聲音溫柔又耐心。
“清清,你是爸爸唯一的小棉襖,以後要是在外麵被人欺負了,要第一時間告訴爸爸,知道嗎?就算爸爸拚了這條命,也會給清清報仇的!”
“清清你可真棒!竟然又拿小獎狀了!今天晚上想吃什麼?爸爸親自給你做!”
“清清摔倒了?痛痛飛走,爸爸給你吹吹,不哭不哭,清清最乖了,都怪這個路,明天就讓人把這路鏟了!”
阮清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試圖將心中對曾經的那些不舍與懷念狠狠壓下。“人終究是會變的。”她在心裡默默念著,“不管是我還是他們,都會在時間的催促中成為另一個麵目全非的自己。可有些人,本就是爛的,隻是在時間的拉扯中,扯掉了自己偽裝的麵具。”
阮清緊握著拳頭,指甲都快嵌進肉裡,努力壓住心中的煩躁與窒息感,不想再讓自己沉溺於那些回憶。
就在這時,彆墅外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霍席回來了,他身著筆挺的西裝,身姿挺拔,大步走進彆墅。一看到沙發上的阮強,腳步猛地頓住,眉頭輕皺,目光中閃過一絲疑惑,“你怎麼在這?”
阮強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意,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怎麼?我不能在這裡嗎?霍大董事長?”他故意把“霍大董事長”幾個字咬得極重,語氣裡滿是陰陽怪氣。
霍席神色平靜,目光淡淡地看著眼前這個態度不善的阮強,不緊不慢地開口:“有什麼事書房談。”說著,便轉身往書房走去,步伐沉穩,沒有絲毫慌亂。
阮強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站起身來,拍了拍褲子上本不存在的灰塵,“行。”跟在霍席身後,還不忘斜眼打量霍席的背影,眼神裡充滿了不甘與怨憤。
阮清這邊,看到兩人往書房走去,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手指再次在鍵盤上飛舞,熟練地切入了霍席書房中的隱私攝像頭。
不到幾分鐘,書房的門被推開,兩人走了進去。阮強一進書房,就猛地轉身,手指著霍席,情緒瞬間爆發,“你都跟阮清說了什麼!你是不是背著我跟阮清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他的臉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