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院。
接下來完全不用說話。
沐浴之後,隻需要配合著即可。
從腦袋頂上的頭發絲絲到腳趾甲蓋全部檢查完畢,換好統一的衣裳。
大、小兩個號。
拿哪件就穿哪件,不準換。
其實也沒啥換的。
沈書凡拿了件小號,穿在身上還有點拖拖著地……
“卡嗒。”
沈書凡提著考籃找到了自己的考棚。
他彎著臉走了進去,剛站住腳,就上了鎖。
一人一間號房,如府試、院試差不多,依然是相當簡陋。
東西比那時候還要齊全。
依然有兩張板子。
既能當用來坐的椅子,還是當成用來寫的桌子,更是夜裡休息時躺的小床,都是用的這兩塊木板。
這對於已經來到鄉試的眾位秀才來說,早已經很熟悉。
在地上還有一個炭盆,裡麵是一部分木炭,一塊精致小巧的引火石,可以做飯也可以用來取暖。
還每場給每位秀才提供了三支蠟燭。
再就是吃喝拉撒睡都在號房內。
除此之外,兩塊木板的旁邊,還有一個的顯眼的恭桶,哪怕有蓋子也仍然能聞到桶裡麵散發著的濃重的味道。
就這還是沒開始用的。
沈書凡還感知到在考棚的周圍有高手不時的走動。
應該是練出玄力的人。
因為走動時的呼吸很沉穩,雖然仍然是身著普通侍衛衣,但要是仔細看的話,就能看出來他們的腳步更輕。
沈書凡拿出考籃裡的抹布開始抹灰。
把自己的考棚挨著擦完,又把東西都分門彆類的放好。
等兩塊木板乾透了,他就躺中到了上麵。
硬了點兒,還算舒服。
為了讓他適應木板床,老師歐陽疏那些日子可是天天讓他隻睡木板來著。
要不是老師嫌臭,可能還會給他弄個恭桶讓他看著……
~
鄉試共三場,每場考三天。
考試時根據往年的習慣,他們所有的考生都是提前一天進來貢院。
八月初八也就是今日進場。
初九為鄉試的正式第一場考試。
從進入到考棚上鎖,其實考試就已經開始了。
有的考生在打掃自己的號舍,有人還在努力的默默的背著題,還有的在磕頭。
沈書凡躺在木板上閉著眼睛睡覺。
場內的侍衛來回巡視,就發現這位秀才是睡的最安穩的。
從躺下就沒起來。
沈書凡當然並不是一直在睡。
隻不過是在係統空間裡在翻看老師歐陽疏的收藏。
這些都是往年的考題,還有山長的每一位弟子的科舉考試默寫下來的題等。
沈書凡作為歐陽疏的關門弟子,把這些全部都送給他了。
山長也因此空出來一整扇的書櫃呢。
往常沒空看,這會兒躺在這裡沒事兒乾。
練武不方便,站樁也不行,背書連書也沒拿進來一頁,乾瞪眼也無聊。
看到半夜的時候,整個考棚內都是黑乎乎的。
也就是侍衛巡視的時候,會有燈籠照著,但也比白天時的巡視次數要少。
趁著侍衛轉到彆的地方去時,沈書凡趕緊的從空間裡拿出東西吃。
考籃裡也有一點吃的東西,但大多是生的,畢竟這八月的天吃的東西可不能久放。
現做的和現成的,有的選當然是選後者……
八月初九,大吉。
諸事皆宜。
時辰一到,銅鑼敲響。
鄉試,開始。
主、副考官,還有眾監試官,以及協助專門監考的官員,陸續進入考棚。
“不得喧嘩。”
“違者官杖五十,送入大理寺治罪。”
“科舉不得舞弊,違者重罪。”
“鄉試開考!”
隨後,有執題官抬著題板在考場內慢慢走動。
考題在考棚內轉圈,確保每個號舍內的學子都能看到。
沈書凡仔細的考板,然後迅速在草稿紙上寫下了考題。
在考題第四遍轉過來這邊號舍的時候,沈書凡再次仔細核對了一下考題。
確認無誤。
這次的考題如初看難度還算能接受,但卻是有些深度。
三道四書題,要求200字以上
兩道經義題,300字以上。
另外還要賦一首五言詩。
而不管是四書題,還是經義題,都有一個附加的要求:科舉舞弊。
五言詩並不難,難的是,對於詩也有要求:稅。
三天寫這些,時間很是緊張。
這其中還必須把要求也在題裡體現出來,難度可以說是相當高!
去年的科舉舞弊案,人頭砍的血流成河。
死了那麼些人,真正的幕後主謀並沒有死的。
大多都是小蝦小魚的。
看樣子朝廷還沒有消下去火啊。
或者皇上的麵子還沒有找補回來……
‘主考官出這題就沒安好心眼兒啊!’
沈書凡等學子們在看過這些題之後,在心裡都已經在暗暗大罵。
但在鄉試上寫這相關的題,卻是有些難為學子們。
尤其是為難那些打算偏向謝丞相的秀才們。
有著這想法的學子,也是有能力打聽到京城的消息的。
眾所周知的是,謝丞相在去年的科舉案中全身而退,但他有兩個很能乾的門客卻是被全族充軍發配。
謝相因監管不力,還被皇上罰了半年的俸祿。
朝內去年的很多科舉舞弊處理後就沒了動靜。
唯獨謝丞相被罰以及他門客的事兒鬨的整個京城內外都沸沸揚揚的。
而能在謝丞相的臉上撒泥的人不多。
能乾得出來且還活的好好的,其實並不多。
用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有幾個?
還有稅,也與謝丞相有關。
謝相在入內閣當丞相之前,就是負責稅賦事宜。
難道皇上這是要對謝丞相開刀了?
不少人在解題的時候,就有些往這方麵想。
‘要是把謝相的事兒寫進來,能讓主考官滿意有可能,但謝相以後肯定不會收他們入門下。’
‘如若不寫的話,這科舉舞弊和稅的相關就沒那麼有力度。’
一時間,眾學子們咬牙切齒的盯著題想著怎麼解才能兩全!
沈書凡也在解題。
他先寫的是那首詩。
以京城大將軍府的薑家這一年多的遭遇來看,應該就有皇上的手筆。
坐在那位子上,皇上不可能既要對付薑家,又要同時拿下謝家。
他想扶持蕭家,還需要謝丞相的支持。
哪怕是明麵上的。
老師歐陽疏可是提到過多次,太子已經在半年前開始監國理事。
很多折子都是太子直接出手批複,皇上甚至隻看一眼就過。
那麼這些題要麼是主考官們在試探,要麼是在做戲。
既能安排好鄉試,又能試探皇上對謝家的底線。
越來越有意思……